柳树沟是东北一个偏僻的小山村，群山环绕，雾气缭绕，村里几十户人家靠种地和打猎为生。村口有棵老槐树，树龄几百年，枝叶遮天蔽日，树干粗得三个人都抱不过来。村里人说，这树是守护神，树下埋着祖祖辈辈的魂魄，谁也不敢乱碰。

我叫李二狗，三十出头，是个地道的庄稼汉。那年秋天，村里怪事接连发生。先是田里的庄稼无缘无故枯死了一片，接着村东头老王家的鸡一夜全没了，连鸡毛都没剩。最邪乎的是，半夜里老槐树那边总传来哭声，像女人，又像野兽，低沉得让人心里发毛。

那天，村里人聚在老槐树下议论。老王头抽着旱烟，慢悠悠地说：“这哭声，八成是黄皮子闹的。”黄皮子就是黄鼠狼，东北人信它有灵性，会哭坟报丧，惹上它轻则家宅不宁，重则人命不保。我问：“咱村最近没人死啊，哭啥坟？”老王头瞥我一眼，吐了口烟圈：“没死人，不代表没东西埋在那儿。你忘了十年前张老三那事儿？”

张老三是个外乡人，独眼龙，满脸横肉，十年前来到柳树沟。那年冬天，他喝醉了跑到老槐树下撒尿，骂骂咧咧地说不信邪。第二天，他倒在树下死了，身上没伤，就是没气了。他没亲没故，村里人草草把他埋在树旁，没立碑，没烧纸。从那以后，每逢阴天，老槐树下总有怪动静，像有人刨地，又像有人咒骂。

老王头说完，大家都沉默了。我壮着胆子说：“明天我去看看。”老王头哼了一声：“二狗，有些东西不是你想看就能看的。”

那晚，我睡不着，半夜听到一声尖利哭嚎，像指甲划玻璃。我披上棉袄，拿上手电筒，朝老槐树走去。月光惨白，村里静得吓人。走到半路，哭声停了，我松了口气。可手电光扫到路边草丛，一只黄皮子蹲在那儿，个头比猫大，绿眼睛盯着我，嘴角像在笑。我屏住呼吸不敢动，它看了我一会儿，蹿进树林，留下一串“咯咯”怪笑。

我愣在原地，心想：这村子要出事了。

第二天，我没跟别人说夜里的怪事，怕他们说我胆小。可那哭声和黄皮子的笑声一首在脑子里转。白天，我扛着锄头去了老槐树，想看看究竟。树下空气冷得刺骨，地上有几处新翻的土，像被什么刨过。我蹲下细看，土里露出一块破布，像是衣服一角。我用锄头拨了拨，布下露出根白骨头，像是人的指骨。

我头皮一麻，扔下锄头就往回跑。半路上撞见老王头，他见我脸色不对，皱眉问：“咋了？”我结结巴巴说了树下的发现，他脸色一沉：“那是张老三的坟，你别乱动。”我问：“可那土是新翻的，谁干的？”老王头没说话，眯着眼看向老槐树，嘀咕：“黄皮子要找替身了。”

晚上，哭声又响了，比昨夜更清晰，像就在院子里。我妈吓得躲在炕上念叨：“山神保佑，别来找我。”我爸抄起猎枪，骂道：“我倒要看看是啥玩意儿！”他推门出去，我赶紧跟上。月光下，老槐树那边黑乎乎的，哭声时近时远。走到树下，我爸停住了，手电光照到张老三的坟头——那上面蹲着三只黄皮子，眼睛绿得像鬼火，齐刷刷盯着我们。

我爸举起枪，可还没扣扳机，三只黄皮子齐声尖叫，像小孩哭嚎，声音刺得我耳朵嗡嗡响。我爸手一抖，枪掉在地上。那一刻，我看到坟头的土动了，像有什么要爬出来。下一秒，黄皮子蹿进树林，坟头又安静了。

我爸捡起枪，拉着我往回走，嘴里念叨：“这不是咱能管的事。”可我回头一看，树影里似乎站着个人影，佝偻着背，像张老三。

几天后，村里出事了。先是老王头病倒了，高烧不退，嘴里喊着“别挖我坟”。接着是我妈，半夜咳嗽不止，吐出黑乎乎的东西，像烂泥。村里人慌了，说是瘟神来了，请来个跳大神的张瞎子。张瞎子烧了三炷香，围着老槐树跳了一夜，回来脸色铁青，说：“这不是瘟神，是黄皮子报仇。十年前埋的那人没安生，现在要拉全村垫背。”

这话传开，村里炸了锅。有人说张老三是外乡人，死了还害人，干脆挖出来烧了。可老人们反对，说动坟会惹更大祸。我爸也急了，找来几杆猎枪，打算晚上守在树下，杀了那些黄皮子。

夜里，我们七八个壮汉围着老槐树，点了火堆。半夜，哭声又起，这次带着笑，像有人在耳边吹气。我握着刀，手心全是汗。突然，火堆“噼啪”炸开，一只黄皮子从树上跳下来，首扑我爸。他一枪打过去，黄皮子却像烟雾一样散了。紧接着，树林里蹿出几十只黄皮子，眼睛绿得吓人，围着我们转圈。

我喊：“快跑！”可腿像灌了铅，动不了。就在这时，坟头裂开一道口子，一只干枯的手伸出来，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