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这天的雨从早下到晚,白小荷蹲在古董店门槛里边烧纸钱,火盆里的火苗被风吹得忽明忽暗。′2-八\看·书`惘! -耕.薪?最,筷·
她抬头看了眼二楼紧闭的窗户,祁三爷被送去白云观己经整整三个月了。
“白姑娘,三爷的病好些没?”隔壁绸缎庄的伙计隔着雨帘递来一叠黄纸,“听说清虚道长用银针扎了七天七夜......”
白小荷摇摇头没说话。
她摸了摸袖袋里的铜铃,这是道长嘱咐她必须随身带着的。
自从祁三爷离开后,里间的红木箱安静了。
可每天天刚亮的时候,窗台上总会多出几个小小的湿脚印,只有三寸来长。
天色渐渐暗下来,白小荷在前厅擦柜台时,忽然听见后院传来“扑通”一声。
她提着煤油灯出去查看,发现井沿上搭着半截湿漉漉的红绸袖子,看样式像是嫁衣上的。
正要伸手去拿,那衣料“嗖”的滑进井里,水面荡开几圈波纹后就恢复了平静。
“谁在那儿?”白小荷朝黑漆漆的井口喊了声。
井底传来“咚”的一声回响,像是有人用指节轻叩井壁。
她倒退着往后退,后背突然撞上个人。
“是我。”沈墨收起黑布伞,年轻记者的相机带子被雨水打湿了,“听说祁掌柜病了,我来......”他突然顿住,盯着白小荷的右手,“你的手指怎么了?”
白小荷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小指上缠着纱布,可她完全不记得什么时候包上的。-k/u`n.l,u^n.o*i*l,s\.¨c·o+m·
更奇怪的是,纱布边缘渗出几根暗红色的丝线,正随着她的脉搏微微颤动。
沈墨从公文包里取出张发黄的《申报》:“我查到些关于那个嫁衣娃娃的事。”
报纸角落里有一则同治十三年的消息:“晋剧名伶小灵芝投井自尽,遗书称遭贝勒府强纳为妾”。
配图虽然模糊,却能看出女子梳着和嫁衣娃娃一样的发式。
“不对......”白小荷突然想起什么,“清虚道长说娃娃脚底写的是恭亲王格格的死辰......”
二楼传来“吱呀”一声。
两人抬头看去,里间的窗户不知什么时候开了条缝,有团红影在窗后一闪而过。
沈墨刚要上楼查看,白小荷一把拽住他:“等等!今天是什么日子?”
沈墨摸出怀表回道:“西月五日,清明......”他突然僵住了,表盘玻璃内侧凝着层水雾,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亥时三刻”。
“是格格的忌辰!”白小荷转身就往白云观跑。
刚迈出门槛,整条胡同的狗突然同时狂吠起来。
她回头看见沈墨还站在原地,脸色惨白的指着二楼窗户:“那里......有个穿嫁衣的女人在梳头......”
白云观的山门己经关了。′求¢书~帮` !蕪-错.内_容_
白小荷拼命拍打门环,出来应门的小道士一见她就变了脸色:“师父说你会来。”
他递过来一个锦囊,“让你戌时前回去,把这里面的东西贴在箱子上。”
锦囊里是张画满符咒的黄纸,摸着像人皮一样细腻。
白小荷往回跑时,发现街上的灯笼全都变成了惨绿色,照得青石板路像铺满苔藓。
更吓人的是,每个灯笼下都站着个穿红嫁衣的小小人影,见她经过就齐刷刷转头。
古董店大门敞开着。
白小荷冲进前厅,看见沈墨正在翻祁三爷的账本,柜台上的座钟指针正指向戌时三刻。
“来不及了......”白小荷抓起锦囊就往楼上跑。
楼梯才爬到一半,整栋房子突然剧烈晃动,多宝阁上的瓷器“噼里啪啦”往下掉。
一个青花罐砸碎在她脚边,溅出来的不是瓷片,而是黏稠的暗红色液体。
里间门大开着。
红木箱立在屋子中央,箱盖一开一合像在喘气。
嫁衣娃娃不见了,箱底只剩那件泥金嫁衣,领口的血斑己经扩散到整个前襟。
更吓人的是,衣服袖子诡异地鼓着,好像有看不见的人正穿着它。
白小荷颤抖着取出黄纸。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她回头看见祁三爷站在门口,身上穿着那件缩小到合身的嫁衣,领口紧紧勒着他的脖子。
男人的脸己经变成青紫色,嘴角却咧到耳根,露出个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