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半截断掉的银簪子。

簪头雕着个面目模糊的小人，“今早给闺女换衣裳时就在了，我认得......这是二十年前村里李神婆的法器！”

赵大山的刀“当啷”掉在地上。

李神婆是当年瘟疫中唯一能驱邪的人，后来莫名其妙死在了鹰嘴崖下。

据说尸体被发现时，手里就攥着这簪子的另一半。

“寅时到了。”窗外传来柳书生的声音，近得仿佛就贴在门板上。

赵大山抄起猎叉冲出去，却见院井里整整齐齐摆着九个铜盆。

每个盆里都盛着浑浊的液体，水面浮着片莲花形状的......人指甲。

猎户拿猎叉的手在颤抖。

这些铜盆分明是村里各家各户的物件，如今却诡异地聚集在此。

最中间那个盆里泡着张完整的人脸皮，看轮廓竟与赵妻有七分相似。

“爹......”小满不知何时站在了门槛上。

她穿着崭新的嫁衣——那衣裳赵家从没买过，前襟却湿漉漉地滴着水。

少女的右手按在左胸，指缝间渗出黑红色的黏液：“我带您去鹰嘴崖。”

山路上的雾气浓得化不开。

赵大山紧攥着猎叉，又在腰上别上柴刀跟在女儿身后。

每走几步就回头看看系在腰间的红布包——里头包着李神婆的断簪。

小满走得飞快，嫁衣下摆扫过草丛，惊起无数萤火虫。

那些绿莹莹的光点聚在她周身，竟拼出个怀抱婴儿的女子形状。

鹰嘴崖下的乱葬岗比往常更阴森。

新坟的土堆上插着三根白蜡烛，烛火在无风的情况下笔首向上，烧出三缕青烟。

柳书生背对着他们站在崖壁前，灰布长衫被月光照得发蓝。

“来了？”书生转身时，赵大山差点吓掉猎叉——对方脸上覆着张半透明的人皮面具，眉眼口鼻赫然是小满的模样！

“你到底是人是鬼？”赵大山的猎叉对准书生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