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影七突然压低声音。
他盯着她藏在帕子里的罗盘,那东西正微微发烫,\"那古河道...会不会有阵?\"
沈烬望着远处渐起的薄雾。
风里有股若有若无的腥气,像极了蚀魂阵启动前的味道。
她摸了摸怀里的河图志,那里夹着母亲的遗书:\"烬儿,地火脉下藏着九世的劫。
若你要走,便替我看一眼,当年那株守阵的寒鸦草,可还活着。\"
\"走。\"她掀开车帘坐进去,\"再晚,寒鸦岭的月亮要落了。\"
车轱辘碾过碎石的声音渐远。
营墙上,楚昭望着那点模糊的灯火,手心里的剑穗被攥得发皱。
他身后,魏景明捧着新制的兵符欲言又止,却见他突然解下披风,扔给身边的亲卫:\"跟上那辆盐车。
若有动静...护好她。\"
夜色如墨,沈烬的靛青布裙被山风掀起一角,露出鞋尖沾的草屑。
影七的马鞭在掌心转出个花,赶车的吆喝声混着马嚼子的脆响,在寂静的山道上格外清晰——前方林子里,两盏火把正左右摇晃,四个持矛的巡逻兵从树后转出来,矛尖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站住!\"为首的络腮胡兵卒用矛杆敲了敲车轮,酒气裹着脏话喷过来,\"哪来的盐商?
寒鸦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半夜运盐做甚?\"
影七的手在车辕上一撑,弯腰赔笑时,腰间的铜烟杆晃得叮当响:\"军爷明鉴!
小人是云州盐行的,给山那头李屠户送盐。
他媳妇快生了,非说要吃带山岚气的盐保胎——您瞧这桶封得严实不?\"他掀开油布角,粗盐在火把下泛着白,混着车底火油的气味被风卷起来。
沈烬缩在车厢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撞着肋骨,像擂鼓。
三天前用烬火破蚀魂阵时,腕间的焦痕还在渗血,此刻被颠簸的车板蹭得发烫。
母亲的遗书在怀里硌着,上面\"寒鸦草\"三个字被体温焐得发潮——若被搜出车底的火油,她和影七的命,还有十万楚军的粮,都得搭进去。
络腮胡的矛尖突然挑开她腿上的蓝帕子。
沈烬僵住,帕子下,罗盘正随着心跳发烫,表面的纹路泛着幽光。\"这婆娘戴的什么?\"络腮胡眯起眼,矛尖就要戳过来。
影七的烟杆\"啪\"地敲在自己脑门上:\"军爷见谅!
我家娘子是个痴的,打小就攥着块破石头不放。
您看这手——\"他抓住沈烬的手腕往亮处送,裹着纱布的腕间,焦黑的痕迹像条狰狞的蜈蚣,\"前儿烧火做饭烫的,大夫说怕是要落残疾......\"
沈烬配合地垂下头,喉间溢出含混的呜咽。
络腮胡的矛尖顿了顿,嫌弃地缩回:\"滚吧滚吧!
再磨蹭,老子连你们带盐一起扔河里喂鱼!\"
车轮重新碾动时,影七的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他侧头瞥了眼车厢,借着月光,看见沈烬正用舌尖舔去唇角的血——方才她咬得太狠,牙龈破了。\"还有半里。\"他压低声音,\"山坳里有火光,该是粮仓了。\"
寒鸦岭的风突然变了方向。
沈烬掀开车帘一角,看见山坳里的松树后,隐约露出几排青瓦顶,檐角挂着的铜铃被风吹得乱响。
更深处,一团幽蓝的光裹着粮仓,像块浸在墨里的玉——那是黑煞教的结界,混着腐尸和符咒的腥气,刺得她鼻腔发酸。
\"是地火脉的位置。\"她摸出怀里的河图志,帛书上用丹砂圈的矿洞入口,正对着那团蓝光,\"结界核心在粮仓正北的石桩下。\"
影七将马车停在松树林后,解下腰间的短刃:\"我去引开巡逻的。
您......\"他盯着她腕间渗血的纱布,喉结动了动,\"撑住。\"
沈烬没有说话。
她摸出母亲留下的火折,擦燃的瞬间,火星子落在罗盘上,\"嗡\"地一声,罗盘突然剧烈震颤,指向结界最浓处。
那里,一块半埋在土里的石头正泛着暗红——和她颈间的罗盘,纹路分毫不差。
\"烬火石......\"她跪下来,指尖拂过石上的青苔。
母亲临终前的话突然清晰:\"石中封着九世烬火,取之需以血祭。\"她咬破指尖,血珠滴在石纹上,石头突然泛起红光,像被唤醒的活物。
结界开始剧烈波动。
沈烬能听见黑煞巫师的尖叫从粮仓里传来,可她的视线被火光填满——烬火从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