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帮忙。
昨天在扫荡袁文会的豪宅时,王汉彰从他的书房之中,弄出来十几件高古玉器。如何处理这批高古玉? 王汉彰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弧度。
詹姆士那只玉蝉是敲门砖,怀里锦盒中的玉器厚礼。 剩下的? 黑市上有的是识货的金主。张广德的情报网、巴彦广的码头势力,哪一处不需要真金白银去浇灌?这年头,没钱,寸步难行!
百宋书藏的朱漆大门前,门房通报后引王汉彰入内。庭院依旧雅致,却莫名透着一股沉寂。 客厅等候时,王汉彰注意到茶几上蒙着一层薄灰,似乎久未认真打理。
约莫十分钟,楼梯传来缓慢的脚步声。袁克文身着深蓝缎面长袍,扶着扶手一步步走下。不过月余未见,他仿佛苍老了十岁。 昔日容光焕发的脸庞蒙着一层晦暗的灰败,眼袋深重,步履间透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汉彰...来了。” 袁克文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声音沙哑。
王汉彰心头一紧,连忙上前深揖:“师父!给您请安了!您...脸色不大好?”
“无妨,坐吧。” 袁克文摆摆手,在沙发上缓缓坐下,身体微微陷进去,像是浑身没有力气。
王汉彰刚刚落座,就听袁克文开口说道:“汉彰,听说你在英租界里,抓了不少的赤党?”
王汉彰连忙说:“赤党这阵子在英租界内活动频繁,中央巡捕房下令,彻底肃清英租界内的赤党分子。所以…………”
袁克文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膝上敲了敲,半晌,才幽幽叹道:“英国人...的差事,自然要办。只是...汉彰啊,万事留一线。赤党那些人...虽然路数激进些,但终究...心是向着这片土地的...有些时候,能抬手时...且抬手吧...”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和某种复杂的情绪。
听到袁克文的这几句话,王汉彰眉头皱的更深。老头子不是正在和英国人密谈吗,怎么又替赤党说上话了?难道说老头子……遇到了什么难以逾越的坎儿?
他他正欲开口探询,袁克文却猛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眼皮沉重地往下坠, 摆摆手:“汉彰啊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就不留你用饭了...过几日中秋...再叙吧...”
眼看师父逐客,王汉彰只得起身。他迅速从怀中掏出那个锦盒,轻轻地放在茶几上:“师父,我最近得了一件古玉,看不出是嘛玩意,特来请您老掌掌眼。”
听到“古玉”,袁克文浑浊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微光,强打精神坐首了些。他打开锦盒,一只青玉雕琢、龙首威严、弓身隆起、通体阴刻繁复勾连云纹的带钩映入眼帘。 他伸出微颤的手指,轻轻抚过那冰凉的玉身和背面的花叶纹钮。
“东汉...龙首青玉带钩...” 袁克文的声音带着行家特有的笃定,却少了往日的热切,“看这规制纹饰...非王侯不能用...好东西...难得的好东西啊...” 他将带钩放回锦盒,抬眼看向王汉彰,目光深不见底:“汉彰...这件玉器...从哪里得来的?”
王汉彰如实相告:“昨日天津保安队突袭南市袁文会老巢,我受英租界巡捕房的安排,也参与了这次行动。在搜捕时...在袁文会书房里发现此物。当时场面混乱...弟子便...先收了起来。” 他省略了“私藏”,但意思己经挑明。
袁克文脸上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虚无的笑意:“呵...你这手气...倒是旺得很。随便一捡...便是这等重器...”
他合上锦盒,推回王汉彰面前,动作带着一种心不在焉的疏离,“既是你的机缘...自己收好吧...”
“师父!” 王汉彰急切说道,“弟子不懂这些,这是专门孝敬您老的!”
袁克文看着王汉彰真挚的脸,沉默片刻,终是喟然一叹, 将锦盒拢到身边:“...罢了,你有此心...为师便收下。” 那语气,竟无多少欣喜,反似承了份沉重的人情。
见师父收下,王汉彰趁势道:“老头子,我还有件事。特别第三科要扩编人手,我想请您……”
话未说完,袁克文己瞥了眼墙上的挂钟,疲惫不堪地再次摆手,打断他:“这件事...你去找你大师兄杨子祥商量,他路子熟。我今天确实有个约会!”
王汉彰只得咽下话头,恭敬告辞。
站在百宋书藏门外,看着袁克文乘坐那辆黑色奔茨轿车绝尘而去。 初秋的阳光照在身上,王汉彰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师父那晦暗的脸色、疲惫的姿态、对赤党反常的态度,都和往常大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