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娅哆哆嗦嗦:姐姐……很高兴认识你。+l/a+n\l_a¨n^w\e¨n+x!u^e^.\c¨o~m¢我要去见爸妈了
阿娅觉得自己像片被风吹离枝头的雪,飘在半空中,怎么也落不下来。
眼皮沉得像粘了铅,她费了好大力气才掀开条缝,首先撞进眼里的是跳动的火光,红得像萨满婆婆祭坛上的火苗。然后是琪亚娜的脸,睫毛上还沾着没干的泪,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像怕她突然消失似的。
“水……”阿娅的嗓子像被砂纸磨过,只能发出气音。
琪亚娜立刻凑过来,把水囊的嘴往她唇边送。
温水滑过喉咙时,她才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多冷,冷得连骨头缝里都结了冰。后腰的地方又开始疼了,不是尖锐的刺疼,是那种慢慢渗开来的钝痛,像有只手在里面轻轻攥着,越攥越紧。
“姐姐……”阿娅的目光慢慢移到琪亚娜脸上,这张脸她看了快十年了,从她被也先爹爹抱回毡房那天起,琪亚娜就总跟在她身后,叫她“小阿娅”。那时琪亚娜的辫子还没现在这么长,笑起来会露出颗小虎牙,摘了野果总先塞给她吃。
可现在这张脸瘦了,颧骨凸起来,眼下有片青黑,只有那双眼睛,还像草原上的星星,亮得让人想哭。
“我没事……”阿娅想扯出个笑,嘴角却不听使唤,只能任由嘴角的水顺着下巴往下淌,滴在军毯上,洇出小小的湿痕,“你别老盯着我,累……”
琪亚娜没说话,只是把水囊收回去,用袖口轻轻擦她的下巴。±零)·点<\|看-?书* &?;已??发?*布2最-3\新$$章&|节¤°指尖碰到阿娅的皮肤时,她明显瑟缩了一下,那触感太凉了,像冰。
“萨满婆婆说,冷是因为魂要走了。”阿娅的声音更轻了,眼睛开始发花,琪亚娜的脸在她眼里变成好几个重影,“她说人要是快死了,就会觉得冷,像躺在冬天的雪地里……”
“别胡说!”琪亚娜突然打断她,声音发颤,却故意拔高了些,“你只是累了,睡一觉就好了。等过了雁门关,我们找最好的郎中,给你炖雪莲汤,炖得浓浓的,喝下去就不冷了。”
阿娅轻轻摇了摇头。她记得萨满婆婆说这话时,正用枯树枝在地上画圈,圈里写着她看不懂的符号。那时她刚从地窖里被救出来,后腰的血止不住,萨满婆婆往她伤口上敷草药,叹了口气说:“这药毒钻了骨头,能撑到现在,全靠你心里还有想头。可想头要是没了,魂就留不住了。”
她当时心里的想头,是能再见到阿依娜(大姐姐)、雷姆巴佩(二哥哥)、乌日亚娜(三姐姐)、穆亚娜(四姐姐)该多好能再回草原看一次春天的花。可现在这些想头好像被风吹散了,轻飘飘的,抓不住了。
“姐姐,”阿娅的目光转向蹲在火堆边的也平,他正低着头往火里添柴,侧脸的轮廓在火光里忽明忽暗,右臂的布条又渗出血了,大概是刚才砸水囊时扯裂了伤口,“也平哥的伤……”
也平猛地抬起头,眼里的红血丝像蛛网似的铺开。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只是往火堆里狠狠塞了根干柴,火星子溅起来,烫得他手背上的疤亮了亮。?m·a!l,i′x\s~w!.?c?o~m?
阿娅的目光又慢慢移回来,落在琪亚娜紧攥着的手上。那只手总是在抖,尤其是摸到她后腰的时候,抖得像秋风里的草。阿娅知道为什么——昨天晚上她迷迷糊糊醒过一次,听见琪亚娜和也平在驿站外说话,风把他们的声音送进来,碎成一片一片的。
“黑风口的守军是徐有贞的人……”那是也平的声音,带着咬牙的狠劲,“听说设了三道卡,专查瓦剌人。”
“我带着阿娅走小路,”琪亚娜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你们带着其他人从正门过,他们不会太严。”
“不行!”也平的声音突然拔高,“那小路是绝路,冬天根本走不了,你想两个人送死吗?”
“总比四百多个人都死在卡子上好。”琪亚娜顿了顿,阿娅好像能想象出她当时的样子,一定是抿着嘴,眼神倔得像头小兽,“阿娅的身子撑不了多久了,我得让她走得干净点,别再被那些人糟蹋……”
后面的话被风吹散了,阿娅却听得清清楚楚。她当时想喊“别去”,喉咙里却像堵着棉花,只能任由眼泪往枕头上淌,把军毯洇湿了好大一片。
原来他们早就打算好了,要让琪亚娜一个人带着她走绝路。
“姐姐,”阿娅用尽力气抬起手,想去碰琪亚娜的脸,可胳膊刚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