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公寓方向张望。
夜风掀起她的睡裙下摆,苏瑶望着黄浦江面跳动的航标灯,忽然想起林禹今晚离开时说的最后一句话:“阿瑶,你要的未来,从来都不是我能给的。”
可现在,她连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都快分不清了。
手机屏幕在掌心亮起,周老板的名字跳出来,未接来电显示着“5”。
苏瑶盯着那个数字,慢慢勾起嘴角——有些鱼,等得越久,咬钩时才越狠。
周老板的钢笔在红木大班桌上敲出急促的鼓点,第七次抬头看墙上的老座钟时,分针刚划过“11”。
他扯了扯松花衬衫领口,喉结上下滚动——苏瑶那丫头从昨晚到现在连个回电都没有,码头上林氏的货轮明天一早就得启航,再拖下去他手里那张能掀翻林禹的底牌就要作废了。
“标子!”他对着外间吼了一嗓子,穿皮夹克的马仔立刻猫腰进来。
周老板把烟头摁进景泰蓝烟灰缸,火星子溅在“林氏航运”的货单复印件上,“去查查苏瑶公寓的电话线路,要是她故意装聋作哑……”话没说完,兜里的bp机开始震动,他低头扫了眼号码,浑浊的眼珠突然发亮。
十分钟后,周老板缩在茶水间角落,听筒贴得耳朵生疼:“王董?您肯牵头开临时股东会?”他用袖口抹了把额头的汗,“对,我手里有林禹三年前挪用公款给情人买岛的银行流水,您只要在会上提……”
“叮铃铃——”
办公室座机突然炸响。
周老板手一抖,差点把听筒砸在瓷砖墙上。
接起来的瞬间,电话那头传来个沙哑的女声:“周老板好兴致啊,大半夜的串掇着股东们造反?”
他后颈的汗毛“刷”地竖起来。
这声音他熟——林禹的首席法律顾问陈叔,当年跟着老林董打江山的狠角色,据说连杜月笙的门生都栽在他手里过。
“陈……陈顾问,我就是跟老朋友们聊聊天……”
“聊天?”陈叔低笑一声,背景音里传来文件翻动的脆响,“那周老板知不知道,您上个月在吴淞口囤的二十箱电子元件,报关单上写的是‘玩具’?”周老板的腿肚子开始打颤,“更巧的是,海关明早要查那批货——听说最近严打走私,您说要是查出里面混着日本产的录像机主板……”
“我、我这就取消!”周老板额头抵着墙,冷汗顺着下巴滴在裤腰上,“求陈顾问高抬贵手!”
“晚了。”陈叔的声音陡然冷下来,“林少交代了,周氏以后别想在上海滩的码头上占到半寸地。”
电话“咔嗒”挂断的瞬间,周老板的手机又震了。
他哆哆嗦嗦点开短信,是银行发来的提醒——刚到账的三百万投资款被冻结了。
他踉跄着扶住水池,望着镜中自己青白的脸,突然想起苏瑶昨晚看他时的笑——那哪是小娘们的娇憨,分明是看将死之鱼的冷冽。
同一时间,林氏集团顶楼办公室的落地灯还亮着。
林禹扯掉袖扣,白衬衫袖子卷到小臂,面前堆着三年来的会议记录、私人通话录音带,还有苏瑶这半年来参加的每一场慈善晚宴的宾客名单。
“把1985年11月的董事会纪要调出来。”他头也不回地对站在身后的助理说,钢笔尖在“苏瑶”两个字上戳出个洞,“那天她说要资助闸北孤儿学校,我批了两百万……”
“林总,当时您说苏太太热心公益是美谈。”助理的声音发颤——他跟了林禹五年,头回见这位向来冷静的老板眼里有血丝。
林禹突然抓起桌上的录音带,那是从苏瑶公寓顺走的那盘。
卡带外壳还带着她掌心的温度,他按下播放键,陈凯的声音混着电流声钻出来:“少东家,苏太太的船票……”
“停。”他猛地扯掉耳机,指节抵着太阳穴。
三年前他让陈凯买船票送“阿宁”去巴黎,结果在码头等到的是苏瑶——那个穿着月白旗袍,说“林先生,我替阿宁来跟您告个别”的姑娘。
“她早知道阿宁不会回来。”他对着空荡的办公室呢喃,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会议记录上苏瑶的签名,“她知道我在等替身,所以主动送上门;她知道我厌恶虚与委蛇,所以装得比谁都真诚……”
窗外的霓虹灯照在他脸上,将轮廓割裂成明暗两半。
助理递来热咖啡的手悬在半空,看着自家老板突然抓起车钥匙往外走,西装外套搭在臂弯,皮鞋跟敲得大理石地面“哒哒”响。
“去苏瑶公寓。”林禹站在电梯前,喉结滚动着重复,“现在就去。”
黄浦江的风卷着湿气钻进苏瑶的领口。
她倚在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