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卢氏乃诗书望族,彦明此番夺魁,想必不负家学渊源。望尔等皆能效仿先贤,克绍箕裘(继承祖业),做于国于民有益之良臣。”
他这话温和勉励中带着门阀的提醒与期许,更点出了状元卢彦明的背景。
裴相的声音则如其人,沉稳而务实:
“过堂之礼,非徒论文章华彩,实望诸生知责任之重。为官一任,当务求明辨实务,通达下情。日后无论身居何职,必以社稷民生为念,务虚名不如重实效。尔等既入仕途,当以此为鉴。”
他的话语重心长,没有家世背景的牵扯,首指为官本分。
最后是谢相。他的声音不高,字字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定力:
“圣心垂眷,拔擢贤良。尔等今日立于政事堂下,便是朝廷的人。日后行事为官,须时刻谨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胸中须存公器,不可为私欲蔽目;笔下当著经纶,毋使负圣上擢才之心。望尔等谨记今日之言,慎终如始。方不负皇天后土,不负青史竹帛(竹帛:史册)。”
“谨遵诸相国教诲!永铭于心,不敢或忘!” 卢彦明再次代表全体,躬身领训。堂上三位宰相这才微微颔首。
“礼毕!”引礼官再次高唱。
过堂仪式的核心部分完成。孔令德带领全体进士再向三位宰相深深一礼,然后保持着肃穆的姿态,缓缓转身,依序退出政事堂。
整个过程庄重凝练,如同一次无形的加冕。
那些年轻面孔上混合着激动与憧憬。他们退出了帝国的权力核心之一,却带着宰相们的期许,踏入了帝国庞大官僚体系的洪流。
堂内,随着人潮退去,恢复了固有的肃静。
谢相重新拿起方才批阅的河西粮秣札子,提笔,朱批了一个“可”字。
崔相端起茶盏,嘴角那抹笑意似乎加深了些许,目光却若有所思地掠过门口消失的进士背影,最终落在族中那位落第的怪才(崔十二郎)卷宗之上,随即又移开。
裴相则拿起一份关于江南漕运损耗核查的急报,眉头微皱,显然心思早己全然投入到亟待处理的实务之中。
刚刚结束的过堂,不过是这台帝国机器吸纳新鲜血液时发出的一个庄重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