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将羊皮细微的纤维和墨迹的浓淡变化都清晰地放大。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大人,可有发现?”李元芳低声问。
狄仁杰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昆仑山脉主峰轮廓线旁边一片看似空白、实则布满了无数细微褶皱的区域。那褶皱,似乎并非自然形成。“取无根水(雨水),青盐,再拿一盏最亮的烛台来。”狄仁杰沉声吩咐,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专注。
很快,一小碗清澈的雨水和一碟细密的青盐备好。李元芳手持一盏新添了灯油、灯芯拨得极亮的铜烛台,靠近书案。狄仁杰用银针极其小心地蘸取一点无根水,轻轻滴在羊皮图那片空白褶皱处。清水迅速被陈旧的羊皮吸收,留下一块深色的湿痕。接着,他用银针的钝端沾取少许青盐,极其均匀、极其轻柔地洒在湿润的区域上。
书房内三人的呼吸仿佛都停滞了。烛火跳跃,将三人的影子拉长扭曲在墙壁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曾泰几乎以为恩师的方法无效时,奇迹出现了!那撒了盐的湿润区域,在烛火明亮而稳定的光线下,极其缓慢地浮现出淡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幽蓝色荧光!那荧光并非成片,而是勾勒出几个极其复杂、扭曲的符号,与图中原本那些蝌蚪文截然不同,闪烁着一种非人间的、冰冷而神秘的光泽!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在这几个诡异符号的下方,荧光还勾勒出了一只眼睛的轮廓——没有瞳孔,没有眼白,只有空洞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深邃眼眶,眼眶周围,似乎还缠绕着扭曲的荆棘藤蔓!“啊!”曾泰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撞在书架上,发出哐当一声响。李元芳瞳孔骤缩,握紧了腰间的幽兰剑柄,烛火映在他眼中,如同跳动的火焰。
“磷光显影…以秘药书写,遇盐卤水汽方显…”狄仁杰的声音低沉得如同梦呓,他缓缓首起身,放下水晶镜片,烛光下,他的脸色从未如此凝重过,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他死死盯着那幽蓝的符号和那只空洞的、荆棘缠绕的“眼睛”,一字一句,如同冰珠砸落玉盘:“这…不是藏宝图!”
“什么?”曾泰和李元芳同时失声。
“这半张羊皮,”狄仁杰的手指,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微颤,点在那幽蓝的荆棘之眼上,指尖仿佛能感受到那符号散发出的无形寒意,“是锁!是禁锢某种…大凶之物的锁!昆仑金脉或许存在,但它绝非无主之财!它更可能是…一个被诅咒的封印之地!龟兹王子拼死送图入唐,所求的绝非庇护宝藏…而是求救!向大唐求救!希望借助我朝煌煌天威与深厚底蕴,镇压或彻底毁灭这图上所警示的凶物!而那伙追杀者…”狄仁杰的目光转向窗外沉沉的夜幕,声音冷冽如西伯利亚的寒风,“他们要的,恐怕也远不止黄金!他们要的,是释放!是让这图上所警示的、那足以被称为‘妖魔’的东西…重现人间!”他猛地转身,目光灼灼逼视着李元芳和曾泰,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立刻封锁所有消息!阿罗撼移至最隐秘处,加派心腹死士护卫,除你我三人,任何人不得靠近!元芳,你亲自去查,最近长安城中,可有西域龟兹一带的流言异动?特别是关于‘金眼隼’(金眼飞鹰)标记的!曾泰,调动你所有能绝对信任的暗桩,秘密排查所有近期入京、形迹可疑的西域人,尤其是…身上可能带有特殊药味或奇异体味者!记住,我们面对的可能不仅是凶徒,而是…某种超乎想象的灾厄!动作要快,更要隐!绝不能再让对手抢先一步!”
“是!”李元芳与曾泰齐声应诺,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肃杀与沉重。
就在此刻,书房外突然传来狄春急促而刻意压低的声音:“老爷!老爷!后门…后门发现一个东西!”三人悚然一惊,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狄仁杰迅速将羊皮图收起藏入怀中,李元芳一个箭步闪到门边,手按剑柄。曾泰也强自镇定,深吸一口气。
狄仁杰沉声道:“进来!”
狄春推门而入,脸色煞白,手中捧着一个沾满污泥的粗麻布小包裹,包裹不大,却散发着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混合着血腥、药味和泥土腐败的恶臭!正是李元芳在野狐岭现场闻到的那种气味!“是…是一个更夫在后巷角落发现的…他说…看到一只黑影…像大鸟一样…从天上丢下来的…”狄春的声音都在发抖。李元芳屏住呼吸,用剑鞘小心翼翼地挑开那污秽的粗麻布。
里面没有书信,没有标记。
只有一只人手!一只被齐腕斩断、肤色黝黑粗糙、显然是常年劳作的西域胡人的手!断腕处血肉模糊,伤口边缘呈现出诡异的青黑色,仿佛被剧毒侵蚀过,散发出浓烈的腐臭和那令人窒息的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