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的呜咽……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只剩下那枚枯黑草戒指冰冷的触感,透过皮肤,直刺骨髓。
它……回来了。
什么时候?怎么……回来的?
混乱中被踩踏时?被推出火海翻滚时?还是……就在刚才,在我意识模糊的瞬间,像一条冰冷的蛇,悄无声息地缠上了我的手指?
一股寒意,比陈家坳最深的冬夜还要冰冷,从脚底板瞬间窜遍全身,冻结了血液,凝固了呼吸。
结束了?
不……这冰冷的草环告诉我……远远没有。
“吱呀……”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得如同在耳边响起的、木门轴转动的声音,突然从……从我家那早已被火焰吞噬、只剩下残垣断壁的废墟方向,幽幽地飘了过来?
我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头皮瞬间炸开!脖子僵硬得如同生了锈的轴承,一寸寸地、带着令人牙酸的滞涩感,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转了过去。
身后,是冲天而起的烈焰,将夜空映照得一片血红。热浪扭曲了空气,废墟在火光中如同张牙舞爪的妖魔。
就在那片扭曲的光影和浓烟的边缘,在那扇早已被烧得只剩下焦黑框架的、曾经属于我家院门的门洞阴影里。
似乎……站着一个人形的轮廓?
极其模糊,被跳跃的火光和翻滚的浓烟切割得支离破碎。
看不清面容,看不清衣着。
只有一种感觉,冰冷、粘稠、充满了无尽怨念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冰锥,穿透了灼热的空气和混乱的光影,死死地……钉在了我的脸上。
钉在了……我左手无名指上,那枚枯黑的草戒指上。
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寒,瞬间攫住了我的心脏,将它捏得粉碎。
它……在看着。
看着它的……“彩礼”。
风,呜咽着卷过死寂的村庄,吹得那堆废墟上的火焰猎猎作响,火星如同鬼魅般飞舞。
我僵在冰冷的泥地上,左手无名指上那枚枯黑的草戒指,如同烧红的烙铁,散发着深入骨髓的寒意。那扇焦黑门洞阴影里的人形轮廓,在跳跃的火光中明明灭灭,模糊不清,却像一道刻进视网膜的诅咒,挥之不去。
结束?怎么可能结束?
三十万的彩礼,逼死了秀云,挖开了祖坟,放出了穿着嫁衣的骷髅,索走了王屠夫的血、孙瘸子的心、李寡妇的狗命……最后,连爷爷那点压棺材板的老底——那对金镯子,都成了“三金”的一部分!它回来了,带着那枚草戒指,套在了我的手上,像一道冰冷的锁链。
,!
而门洞里的影子……是秀云?还是被烧成焦炭的爷爷?或者……是陈家坳祖祖辈辈,被这吃人的“规矩”啃噬得只剩下怨念的……所有亡魂?
李老栓被人搀扶着,站在不远处。他佝偻得像一截朽木,浑浊的眼睛呆滞地望着那冲天的烈焰,手里依旧死死攥着那个冰冷的铁皮哨子。火光映在他脸上,沟壑里填满了更深的绝望和一种彻底心死的麻木。他女儿的怨,他亲手斩断了那根戴着草戒指的手指,如今,连他爹的尸骨和最后的念想,都在这把火里化成了灰。
“报应……报应啊……”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声音,眼泪早已流干,只剩下空洞的眼窝。
村民们围着燃烧的废墟,脸上早已没有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只剩下一种更深沉的、如同死水般的恐惧和茫然。家当烧了,亲人死了,村子毁了。这一切的源头是什么?是那三十万?是陈河挖了祖坟?还是……他们每个人心里,都或多或少压着点见不得人的算计和贪婪?没人说话。沉默像一块巨大的、冰冷的裹尸布,沉沉地压在每个人的头顶,只有火焰在噼啪作响,像是在嘲弄。
我挣扎着想从冰冷的泥地上爬起来,双腿却软得不听使唤。左手无名指上那枚草戒指的存在感如此强烈,冰冷坚硬,硌得指骨生疼。我不敢低头看它,仿佛多看一眼,就会被那枯黑的草叶吸走魂魄。
就在这时——
“呜……”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婴儿呜咽般的风声,贴着地面卷了过来。
风里,似乎夹杂着一点……别的什么?
一点极其细微的、如同枯叶摩擦般的沙沙声。
我的目光,不受控制地、极其缓慢地,移向了自己左手无名指。
月光惨白。
那枚枯黑的草戒指,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