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眼眸里,此刻却充满了陌生的困惑和一丝……疏离?
“林晚?”他开口,声音沙哑微弱,带着不确定。
“是我,顾沉。”林晚强压下翻涌的情绪,走到床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你感觉怎么样?”
顾沉微微蹙眉,似乎在努力回忆:“我……我好像睡了好久。医生说我受伤了?怎么伤的?我……记不清了。”他的眼神在林晚脸上探寻着,带着深深的困惑,“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有很多玻璃……还有血……但很模糊……抓不住。”
他看着林晚身上那件未来得及更换的、依旧带着暗红色血迹的外套,眉头皱得更紧:“你……你的衣服……怎么有血?你也受伤了?” 他的语气里是纯粹的关切和不解,完全没有意识到那血迹正是他自己的,也没有意识到这血迹背后那场惊心动魄的生死劫难。
林晚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他真的忘了。忘记了那场因她而起的灾难,忘记了他为她流的血,甚至忘记了那个将他们拖入地狱的模仿犯恶魔!他看向她的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默契、责备或深沉的爱意,只剩下一个重伤者对熟悉同事的、带着茫然和距离感的关切。
巨大的悲伤和更深的负罪感瞬间淹没了林晚。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一样。告诉他真相?告诉他是因为她的愚蠢和固执才害他变成这样?告诉他那个模仿犯还在逍遥法外,用他窃取的旧案秘密继续嘲弄着他们?在他如此虚弱、记忆混乱的时候?
不。她不能。
林晚深吸一口气,强行将几乎夺眶而出的泪水逼了回去,挤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没……没事。是……是不小心蹭到的。你……你好好休息,别想那么多。医生说你需要静养。”
她伸出手,想替他掖一掖被角,手指却在触碰到被单的瞬间微微颤抖,又猛地缩了回来,仿佛怕自己的触碰会玷污了他此刻的“纯净”。
顾沉看着她反常的反应和那强装的笑容,眼中的困惑更深了。他似乎想追问什么,但身体的虚弱和大脑的混沌让他感到一阵强烈的疲惫,眼皮沉重地垂下。
“嗯……好累……”他喃喃着,闭上了眼睛,呼吸变得平稳悠长,似乎又陷入了浅眠。
林晚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沉睡中依旧带着一丝困惑和不安的侧脸。窗外,夜色深沉。
旧案的迷雾尚未拨开,模仿犯的阴影依旧笼罩。而此刻,她最强大的盟友,最深的羁绊,却在生死边缘归来后,遗忘了与她并肩作战、甚至为她付出生命代价的那段最惨烈的记忆。他忘记了敌人,也忘记了……他们共同经历的、那刻骨铭心的血色瞬间。
一种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孤独感和冰冷寒意,如同毒蛇般缠绕上林晚的心脏。她失去了他的保护,失去了他的理解,甚至……可能永远失去了他记忆里那个与她共同背负着沉重过去的“顾沉”。
泪水终于无声地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前路,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带着洗刷不尽的罪责,带着必须完成的救赎,带着对那个窃取亡者秘密、玩弄人心的恶魔的刻骨仇恨,独自走向那更加黑暗、更加血腥的战场。
她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病床上无知无觉的顾沉,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病房。门在她身后轻轻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走廊的灯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孤单。她抹去脸上的泪痕,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坚硬。那份关于十五年前“意外”和陈默在场记录的名单复印件,被她紧紧攥在手中,纸张的边缘几乎要被她捏碎。
圣心大教堂的秘密,陈默死亡的真相,模仿犯“见证者”与那个尘封幽灵的联系……所有的答案,都必须由她亲手揭开。为了母亲,为了顾沉,也为了她自己那无处安放的、染血的灵魂。
她挺首脊背,步伐坚定地走向电梯,走向那片等待着她独自去撕裂的、深不见底的黑夜。
手机屏幕在昏暗的书房里兀自亮起,一个没有归属地的陌生号码。慕玄枭剑眉微蹙,指尖划过接听键,听筒里立刻传来一种经过特殊处理的、冰冷而毫无起伏的电子音,如同金属摩擦:
“慕先生,顾沉,短暂性失忆了。情况确认无误。”
短短一句话,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击碎了慕玄枭周遭的寂静空气。他握着手机的指节猛然收紧,骨节泛白,仿佛要捏碎这传递惊雷的冰冷机器。呼吸,在那一刹那停滞了。大脑像是被强行抽空,一片嗡鸣,随即又被汹涌而至的、截然相反的巨浪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