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幻觉）的空气涌入肺腑时，那几乎要将她压垮的绝望深处，一股更加冰冷、更加坚硬的东西，如同淬火的钢铁，正在缓缓凝聚成型。

那个模仿犯“见证者”，不仅亵渎了母亲的亡灵，利用了她的执念，设下了致命的陷阱，还几乎夺走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以为灭口了陈默，堵死了警方的路，让她被停职隔离，就能高枕无忧？

林晚微微抬起头，看向城市灰蒙蒙的天空。被泪水洗过的眼睛，褪去了所有的脆弱和迷茫，只剩下一种近乎非人的冷静和深不见底的恨意。

他错了。

停职？隔离？那只是表面。她的战场，从来就不止在警局。顾沉的血，母亲的冤，陈默的死，还有那个扭曲“见证者”的嘲弄……这一切，都化作了最炽烈的燃料，点燃了她心中复仇的熔炉。

规则？程序？当恶魔在规则之外肆无忌惮地杀戮和嘲弄时，她将化身最致命的影子。她失去的只是身份，而非她十五年刑侦生涯磨砺出的头脑和刻入骨髓的、对真相的执念。

那个装着玻璃碎片的证物袋虽然被收走了，但碎片上的花纹和它所代表的、连接着十五年前“意外”与如今模仿犯的线索，己经深深刻在了她的脑海里。陈默临死前那惊恐的表情，那把独特的教堂裁纸刀……每一个细节，都是指向黑暗的箭头。

林晚坐进督察的车里，车窗外的城市景象飞速倒退。她闭上眼，隔绝了外界的一切。脑海中，圣心大教堂的每一个角落、陈默工作室可能的位置、教堂的人员结构图、当年玻璃“意外”的模糊档案……所有信息如同高速运转的齿轮，开始疯狂地碰撞、组合。就在这时，她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那部被她关机、刚刚才在混乱中开机的手机。

林晚麻木地掏出来，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

没有文字，只有一张图片。

图片上，赫然是圣心大教堂那扇破碎的“审判之窗”的特写！在狰狞的破洞边缘，残留的彩色玻璃碎片上，被人用某种暗红色的、类似鲜血的颜料，画上了一个极其微小、却无比刺眼的符号——

一只深紫色的、扭曲的蝴蝶结！

图片下方，缓缓浮现出一行小字：

＞ “审判，永不缺席。下一个‘罪者’，会是谁？”

林晚的瞳孔骤然收缩，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模仿犯“见证者”没有消失！他就在暗处，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注视着顾沉的重伤昏迷，注视着警方的束手无策，注视着她的崩溃与绝望！他甚至……在向她挑衅！在宣告下一场“血色审判”的预告！

冰冷的恐惧顺着脊椎爬升，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种被彻底逼入绝境后的、近乎疯狂的愤怒！她死死攥紧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指甲几乎要嵌进屏幕里。隔着ICU厚重的玻璃，她看着昏迷的顾沉，又低头看着屏幕上那个刺目的蝴蝶结符号。

暂停职务？内部调查？模仿犯的嘲弄？

不！

林晚缓缓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最后一丝脆弱和迷茫被彻底烧尽，只剩下一种近乎偏执的、玉石俱焚般的决绝火焰。

规则？程序？她早己亲手打破了。

退路？己被她自己斩断。

她现在，只剩下一条路。

一条通往地狱，也要将那个亵渎亡者、玩弄人心的恶魔拖出来的血路！

她将手机死死按在心口，仿佛要将那挑衅的图片烙印进灵魂深处。冰冷的目光再次投向ICU病房内，声音低沉而嘶哑，如同来自地狱的誓言：

“顾沉，你等我……我一定……把他揪出来！用他的血……为你忏悔！

血色黎明中，被停职的女法医，在ICU的玻璃窗外，在督察的监视下，无声地踏上了属于她一个人的、不择手段的猎杀之路。她的猎物，是那个隐藏在圣坛阴影里的“见证者”。她的赌注，是她的一切，包括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