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沈微雨,又看了一眼那块被他攥在手心里的,刻着“安”字的长命锁。
那上头,似乎还残留着他娘亲的温度。
他那双血红的眼睛里,那滔天的恨意和疯狂,慢慢地沉了下去。
沉到了,那比深渊还要黑的,心底。
他没再多说一个字。
他转身,抓起那根绳梯,好比是一只猿猴,三两下,就从那几十丈高的悬崖上,滑了下去,稳稳地落在了那艘最大的福船的甲板上。
“砍断绳索!开船!”
许青山那声音,不大,却压过了那海浪和风声,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那几个早就等在船边的雪山卫,抽出长刀,几刀下去,那连着悬崖的粗大缆绳,应声而断。
那三艘黑色的福船,好比是三片离了枝的叶子,悄没声地,就驶离了那码头,融入了那还未散尽的大雾和茫茫的夜色里。
他们才刚驶出不到一里地。
那悬崖上,就冒出了无数的火把。
辽东总兵,带着他那两万大军,终于还是追到了。
可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三艘船,越飘越远,最后变成三个,消失在海天尽头的黑点。
“放箭!给老子放箭!”
那辽东总兵,气得浑身发抖,声嘶力竭地吼。
那漫天的箭雨,朝着那茫茫的海面,射了过去。
可那距离太远了。
那些箭,软绵绵地落进海里,连个水花都没溅起多大。
那辽东总兵,看着那空无一物的海面,还有那身后,被烧成一片白地的行宫。
他知道,他完了。
他放跑了这伙,比狼还狠,比鬼还滑的匪寇。
他也把燕王,最是看重的一张脸,给丢得干干净净。
他可以想象,燕王在知道这一切后,会是何等的雷霆震怒。
他那张脸,一下子就没了血色。
船上。
死一般的寂静。
那一千多个雪山卫,一个个都带着伤,靠在船舷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们看着那渐渐远去的陆地,那火光,那脸上,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是对未来的迷茫。
他们活下来了。
可他们,也成了真正的,无根的浮萍。
苏振走到许青山跟前,那张老脸上,全是复杂。
他张了张嘴,想问。
可他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主公。”最后,他还是只叫出了这两个字。
许青山没理他。
他只是走到那船头,看着那茫茫无际的,黑色的海洋。
他的手里,还攥着那块长命锁。
那玉,被他攥得滚烫。
前朝皇子。
这个身份,好比是一座无形的山,压得他几乎要跪下去。
他忽然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