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动、真实起来。
李芳从旗袍侧襟的暗袋里,郑重地取出一份卷轴。那卷轴初看是古朴的竹简形制,深沉的檀木色,两端镶嵌着哑光的青铜轴头,细看之下,那竹片却并非真正的竹篾,而是某种质地温润、散发着微弱电子冷光的特殊材料。古典的形骸,包裹着现代科技的核心。
“这是我,”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最终还是选择了那个更直白的词,“用现代法律框架,结合守阵人世代相传的誓约古法,拟定的‘护道契约’。”
她将卷轴递向苏明远,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庄重。
“你愿意签吗?”
夜风吹过,老槐树巨大的树冠发出一阵更深沉的叹息,无数叶片彼此摩擦,沙沙作响,宛如无数古老灵魂在低语。月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在李芳手中的电子竹简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也照亮了她眼底深处那抹无法掩饰的紧张与期盼。
苏明远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微凉的电子竹简表面,那光滑的、带着现代科技特有的触感,却瞬间在他的感知里发生了奇异的扭曲。指腹下的冰凉仿佛在刹那间褪去,一种无比熟悉、深入骨髓的触感猛地攫住了他——是宣纸!是那种贡院特供的、洁白细腻、带着植物纤维特有温润和韧性的上等宣纸!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指尖下的电子屏幕光滑依旧,但大脑深处却清晰地、顽固地传递着三百年前殿试时,指尖拂过考卷卷首那方“天字甲号”题封的触感。那细腻的纹理,那微妙的吸附力,甚至那新墨特有的、带着松烟清气的微凉……全都无比真实地涌了上来,淹没了此刻指尖真实的冰凉。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像是刚从深水中挣扎出来。+5,4`看¢书/ \首*发*眼前是月光下的四合院,是穿着旗袍的李芳,是手中这卷奇异的电子竹简。但那股属于殿试考场的、混杂着墨香、紧张和孤注一掷的气息,却如此真实地萦绕在鼻端,挥之不去。
“苏明远?”李芳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将他从时空交错的恍惚中拽回。
“没事。”他声音有些沙哑,手指无意识地在那光滑的电子“竹片”上又摩挲了一下,仿佛在确认那虚幻的宣纸触感是否真的消失了。他缓缓展开卷轴。
卷轴内部并非竹片,而是一整块薄如蝉翼的柔性电子屏。随着卷轴舒展,屏幕亮起柔和的白光。上面并非印刷体,而是由一行行古朴端方的楷体字迹组成,那些字迹显然是电子生成,却又极其完美地模仿了饱蘸浓墨、力透纸背的书法神韵。
开篇赫然是:
“今有守阵人李芳,与文化传译人苏明远,共立契约:以现代之法,护古代之道,至死方休。”
“至死方休”四个字,用的是更显古拙的隶书变体,笔画如刀凿斧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与沉重,深深刺入苏明远的眼帘。这简短的十六个字契约,字字千钧,仿佛浓缩了三百年的光阴,两代人的宿命,以及一个穿越者孤独的求索,在这一刻,被强行焊接在了一起。
契约下方,已经签好了“李芳”二字。那名字用的是同样的电子仿墨楷体,但笔锋转折间,却隐隐透着一股女子少有的刚劲与锋芒,力透“纸”背,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承诺感。
苏明远的目光久久停留在“至死方休”四个字上。他抬起头,望向李芳。月光勾勒着她清丽的侧脸轮廓,那双总是充满算计和活力的眼眸深处,此刻只剩下一种近乎虔诚的平静,以及一种早已准备好承担一切的坦然。这份坦然,比任何解释都更有力量。
“笔。”他开口,声音低沉而稳定。
李芳眼中瞬间亮起一道光,如同划破夜空的流星。她迅速从随身携带的一个素色锦囊中,取出一支笔。那并非现代的签字笔,而是一支真正的狼毫!笔管是温润的紫竹,顶端镶嵌着一小圈素银,笔尖的狼毫簇拥成饱满的圆锥,根根分明,色泽乌黑油亮,显然被主人精心养护着,带着岁月沉淀的温润光泽。
苏明远接过这支跨越时空而来的狼毫笔。笔杆入手微沉,紫竹特有的温凉感沁入掌心,那触感熟悉得让他心尖一颤。三百年前,他正是用这样一支饱蘸浓墨的狼毫,在金殿之上,写下那篇震动朝野的策论,最终被御笔亲点为状元。笔杆上细微的纹理摩擦着指腹,仿佛在唤醒沉睡已久的肌肉记忆。
李芳又从锦囊中取出一个小小的、同样古雅的青玉砚滴。她拔开塞子,一股清冽中带着一丝苦涩松烟气的墨香,立刻在槐树下弥漫开来。她将几滴墨汁,小心翼翼地滴落在电子竹简下方一个特意设计的、微微凹陷的圆形“砚池”区域。那墨汁滴落,并未四散流淌,而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