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芳用现代法律拟的契约递到苏明远面前。/k?a*n^s`h-u_y.e~.¢c*o?m_
“以现代之法,护古代之道,至死方休。”
他接过电子竹简,指尖却像触碰到殿试考卷的宣纸。
狼毫签下名字的瞬间,玉珏突然发出幽光。
老槐树簌簌作响,落叶在他们头顶形成屏障。
“契约已成,”李芳声音发颤,“往生司的人……快到了。”
院墙外,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骤然睁开。
空气凝滞得如同陈年的琥珀。
苏明远的目光,死死盯在李芳手中那半片玉珏上。那温润的弧度,那断裂处细微而古老的磨损痕迹,仿佛一把冰冷的钥匙,骤然捅开了记忆深处某个被遗忘的角落。三百年前……庆朝……守阵人……双生魂……这些词语裹挟着铁锈和尘土的气息,狠狠冲撞着他穿越时空后努力构筑的现代认知壁垒。他眼前猛地一阵发黑,仿佛又置身于那座金碧辉煌却处处杀机的陌生宫殿,冰冷的龙椅高踞上方,无形的丝线缠绕着脖颈,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刀锋舔舐的颤栗。
“所以,”他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带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属于另一个时空的惊悸,“你接近我,不是为了流量,是为了使命?”每一个字都沉重无比。他想起了第一次在嘈杂的选秀后台,她递过来那份“月俸八千”的经纪约时,眼底一闪而过的、绝非寻常经纪人的锐利审视。那时只觉她精明,却不知这精明之下,流淌着三百年未冷的古老血脉。
李芳嘴角牵起一个苦涩的弧度,那笑容非但没有暖意,反而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她素来干练甚至有些市侩的脸上漾开一圈深不见底的涟漪。她微微侧过头,目光掠过苏明远身后那扇半开的书房门,落在他书桌案头静静摆放的《古韵新声》专辑封面上。那封面上,他身着改良的汉元素服饰,背景却是极具现代感的抽象线条。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玉珏断口。
“一开始,是的。”她的声音很低,几乎要被风吹散,“守阵人的宿命,就是一道沉重的枷锁,世代相传,刻在骨血里。找到‘双生魂’的线索,隔绝可能的血祭威胁,是流淌在血脉里的本能。”她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回苏明远脸上,那里面有什么东西在缓慢地融化、沉淀,“直到……我看见你站在舞台上。”
李芳的眼神变得悠远,仿佛穿透了眼前浓稠的夜色,回到了某个灯火辉煌的瞬间。“不是那些浮华的灯光和尖叫,而是你站在那束光下,用最现代的方式,用那些年轻孩子能听懂、能共鸣的旋律和节奏,唱出《诗经》里的‘蒹葭苍苍’,唱出盛唐边塞的孤城落日……那种感觉,很奇怪。”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就像看着一道本该被死死封存、隔绝于世的古老月光,不是被强行塞进冰冷的玻璃罩,而是温柔地、主动地,流淌进了千家万户的窗棂。它活着,它呼吸着,它在现代的空气里找到了新的土壤。”
她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带着夏夜草木的微腥,也带着一种卸下千斤重担后的微颤。“那一刻,我才忽然明白,或许先祖们错了。守阵的意义,从来就不该是筑起高墙,把过去像危险的猛兽一样死死锁住。ˉ?′2?^¢8[?<看·?书×;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真正的守护……”她凝视着苏明远,一字一句,清晰而沉重,如同烙印,“是让古今相遇,是让那道月光,真正地、活着照进当下。”
苏明远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三百年前金殿之上,他舌战群儒,引经据典,所求不过是以文章报国,以才学延续文脉。穿越时空,在这光怪陆离的现代,他挣扎着摸索,用音乐作舟,试图搭起一座沟通古今的浮桥。他以为这只是他一个人的孤独跋涉,是命运荒谬玩笑下的自我救赎。却从未想过,在三百年的光阴长河上游,早已有人,以一种近乎悲壮的姿态,在默默守护着这条文脉不被彻底斩断。
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宿命感与归属感的洪流,瞬间冲垮了他心中最后那点被欺骗的芥蒂。他看着眼前这个穿着素雅旗袍的女子,那旗袍的月白色在月光下流淌着温润的光泽,是上好的杭绸,只在领口和袖口处绣着极其雅致的缠枝莲暗纹,低调却透着骨子里的讲究。这身装扮,与她平日里风风火火的经纪人形象判若两人,也让她此刻流露出的沉重与疲惫显得格外真实。他甚至注意到她旗袍下摆靠近腰侧的位置,有一小块不易察觉的、被茶水晕染过的淡淡痕迹——那是她平日里风风火火、无暇顾及细节留下的生活印记,此刻却奇异地消融了那份古老血脉带来的疏离感,让她整个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