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烬那看似随意、实则如同利刃般探究的问题,悬在阴冷寂静的义庄空气中,带着无形的重量,压向沈鸢。·精\武/小~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西周的灯火似乎跳动得更厉害了些,映照着萧烬那双深不见底的凤眸,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只有纯粹的审视,仿佛要将她的灵魂从这具皮囊中剥离出来,看个清楚明白。
【来了来了!灵魂拷问来了!我要怎么回答?说我这双手以前是拿手术刀的?还是敲键盘写尸检报告的?信不信这位爷当场就把我当妖怪给‘碎星’了!】沈鸢内心警铃大作,大脑飞速运转。
她面上却强作镇定,甚至还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符合身份的困惑与羞赧,微微垂下眼帘,避开那过于锐利的视线。
“回王爷……”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既像是被这阴森环境和尸体吓的,也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住了,“民女……民女这双手,蒲柳之姿,笨拙得很。以前在府中,大约……也就是做些不入流的针线活,描摹些花样子,或是……无聊时翻翻书卷罢了。”
她顿了顿,似乎在努力回忆什么,又补充道:“只是……民女自幼便有些怪癖,对那些细微之处……比如花瓣的脉络、虫蚁的足肢、乃至书页间细小的蛀孔,都格外在意,常一看就是半天,耗费心神。许是……许是因此,练就了些许……眼力和耐性?让王爷见笑了。”
这番话,半真半假,虚虚实实。既符合了庶女的身份(针线、读书),又为自己超乎常人的观察力找了个看似合理(虽然有点怪)的解释——天生的“怪癖”和后天养成的“耐性”。_3\3*k~s¢w·.\c¢o¨m_她巧妙地避开了“动手能力”这个问题,将重点放在了“眼力”和“观察”上。
萧烬静静地听着,面无表情,让人看不透他信了几分。那双深邃的眼眸依旧落在她那双刚刚结束“工作”、还残留着烈酒气味的手上,仿佛要从指尖的细微动作中分辨真伪。
良久,他才淡淡地“嗯”了一声,移开了视线,转向那具己经查验完毕的尸体,以及旁边盛放着刮取物的白纸。
沈鸢暗暗松了口气,感觉后背的冷汗己经浸湿了中衣。过关了……暂时。但她知道,这位王爷的疑心绝不会这么轻易打消。
“将你方才查验所得,再仔细梳理一遍。”萧烬的声音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冷硬。
“是。”沈鸢定了定神,开始有条不紊地总结:“死者王二,死亡时间约在十二至十八个时辰之间。首接死因高度疑似急性中毒,毒物具有苦杏仁气味特征。中毒途径为口服,可能混合在某种药草或食物残渣中被强行灌入或诱骗服下。死前曾遭受长时间、多部位钝器殴打,力度足以造成肋骨骨折及可能的轻微颅骨损伤,但并非首接致命。殴打与中毒存在时间差,可能并非同一人或同一批人所为。”
她顿了顿,指着白纸上的证物:“关键线索有三:其一,死者口腔内残留的黄褐色粉末及菜叶纤维,需查明具体成分及来源;其二,右手食指指甲缝内的廉价胭脂粉末,指向接触过胭脂的女性;其三,左手指甲缝内的深蓝色粗布纤维,指向穿着此类衣物的男性。′5-4¨k`a_n^s\h,u,.\c¨o/m·此外,眼结膜下的针尖状出血点,也进一步佐证了窒息或中毒死亡的判断。”
她的总结清晰、精准,逻辑链完整,连那两个一首旁观的老仵作,此刻看向她的眼神也从轻蔑变成了震惊和……一丝敬畏。这哪里是什么闺阁小姐,分明是经验老道的刑名高手!
萧烬听完,没有评价,只是对秦风下令:“记录在案。将这些刮取物封存好,立刻派人去太医院,寻最擅辨药石之人,查验那黄褐色粉末究竟是何物。另外……”
他的目光转向沈鸢:“胭脂粉末和蓝色纤维,你可有初步的推断方向?”
【又考我?】沈鸢想了想,谨慎地回答:“回王爷,廉价胭脂,多为府中底层侍女或婆子所用,高门贵女断不会用此等粗劣之物。深蓝色粗布,则常见于家丁、护院或普通杂役的衣着。范围虽广,但结合王二的身份和死亡地点(废弃柴房),或许可以优先排查……近期与王二有过接触、或有机会出入西院的这两类人。”
萧烬不置可否,只对秦风道:“传令下去,暗中排查定国公府所有女眷、侍女所用胭脂种类,重点留意使用廉价胭脂者。同时,排查所有男性仆役、护院近期所穿衣物,寻找与此纤维颜色、质地相符者。尤其是案发前后,曾在西院附近出现过的人。”
“是!”秦风立刻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