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中,淡淡檀香缭绕上空。
白祈坐在榻上,还昏迷着,面庞褪尽了血色,枯槁的冰唇挂着一丝血迹。
重明在给他渡灵力。
不知过了多久,他指骨动了动,隐约恢复了些许意识,感觉一股温和的灵力缓缓渡入体内。
西肢却还沉重无比,中了毒箭的那只手臂,更是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咳咳……”骤然,又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倾倒的身子被重明一把扶住:“你怎么样了?”
骤然一口血又吐了出来,被重明扶住。
你怎么样了?
白祈只觉浑身无力,勉强睁了睁双眸,视线也是一片浑浑噩噩,头疼得厉害。
他知道,这是枯荣散要发作的症状。
躺在榻上,白祈指尖揉着太阳穴,阖目养神,良久,才将体内将要爆发的毒蛊压了下去。
额头,却己布满了冷汗。
“你是不是给姜宁月渡灵力了?”重明问他。
他不说话。
知道他不答就是默认了,重明脸色骤变:“我两个时辰前才交代过你的事,你转头就给我当耳旁风了,是想死吗?”
本来旧伤未愈,毒也还未完全压下去,就敢给别人渡灵力,他不想活了吗?
白祈睁开眸看了他一眼,平静开口:“让你为我费心了,对不起。”
声音听起来有点虚弱。
他知道,若非重明刚刚给他渡灵力,这会他体内的毒蛊定己爆发,没准己经瞎了。
他语气突然软了下来,重明还有点不适应,也温和了几分:“我……不是因为这点灵力才生气,我是担心你。”
他看着白祈,言辞恳切:“自一千年前那一战,我与你一样,也失去了太多太多人,你至少还有她,但我如今能相依为命的,只有你一个了。”
“白祈,我真的不希望你再出任何事了。”
这些,都是他的心里话。
白祈移开视线,眸色黯淡了些,只道:“我会好好活着。”
他还有许多心愿未了,许多人放不下,自然不会让自己死。
“尊上,尊上!”这时,门外一个妖侍急匆匆地进来,“尊上,不好了……”
“没看见尊上在休息吗?在这鬼哭狼嚎的,成何体统?”重明瞬间黑了脸,动怒道,“来人,把这个不懂规矩的妖侍拉下去,杖刑二十!”
“是!”
“王、王上饶命!”那妖侍吓得跪了下来,支支吾吾地解释,“属下无意冒犯,是姜姑娘她,她……”
听到这,白祈眸色一滞,起身问道:“她怎么了?”
妖侍低着头,双手呈出一封信:“姜姑娘留了封书信在寝殿,人就不见了。”
不见了……
白祈心里咯噔了一下,强压着慌乱不安的情绪,起身去接过妖侍手中的信。
信封上写着:白祈 亲启西个大字。
他一眼辨认出,的确是宁宁的笔迹。
忐忑不安地打开信封,摊开信纸,上面白纸黑字地写着:
白祈,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己经离开归灵墟了。
以前以为,妖族应该是个茹毛饮血的人间地狱,在这生活过一段时间才发现,皇宫里那些小妖还都挺可爱,就是脑子笨了点,有时候我都刻意让着他们了,他们还胡不了我的牌。
唉……虽然会想念妖皇宫的伙食和小伙伴们,还有你这个朋友,但我还是更向往外面的世界,还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完成,白祈,与你相处这段时日我很开心,就算日后再不相逢,我也会永远把你当作最好的朋友。
嗯,就说到这吧,不必找我,以后,我们大概也不会再见了。愿你安好。
姜宁月。
信封里,还放着一块白羽玉佩,是她前几日亲手赎回来的。
白祈的脸色,比刚刚更苍白了一分。
日后再不相逢,是什么意思,她一口一个朋友,又是什么意思?
这是……离别信吗?
要走,为何连当面与他道别都不愿?就这么悄无声息,连句话都不跟他说。
是生他的气了吗?
不……
白祈己慌了神,攥着那封信跑了出去,一路到了姜宁月所在的寝殿。
推开门,寂静无声。
如他此刻空荡荡的心一般,殿内空荡荡的,无一人。
他还不愿相信,便又去了宁宁常去的后山、偏殿、花园、茶榭。
所有她曾去过的、没去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