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上扑下来,首冲我脸。我挥刀一砍,那乌鸦“嘎”地叫了一声,掉在地上,翅膀扑腾几下就不动了。我低头一看,吓得差点扔了手电——那乌鸦没血,肚子破了个洞,里面全是黑乎乎的泥土。
我腿一软,脑子里乱成一团。就在这时,树干里传来一声低吼,像野兽又像人嗓子哑了发出的声音。我抬头一看,树枝上那些乌鸦全站了起来,眼睛绿得发亮,齐刷刷盯着我。我转身想跑,可脚下像是被啥东西绊住,低头一看,树根不知啥时候钻出地面,缠住了我的腿。
“咚……咚……咚……”敲击声又响了,这次是从树顶传来的。我咬牙砍断树根,转身跑回屋,锁上门,靠在墙上喘粗气。那一夜,乌鸦叫声没停,敲击声也没停,我缩在被子里,感觉整座房子都在抖。
第二天,我去找二叔,把昨晚的事说了。他听完,脸色铁青,骂道:“你咋那么犟!我说了别去,你偏要去!”我问他那树到底是啥,他支吾半天,才说:“去找老刘吧,他知道的多。”
老刘是个疯汉,五十多岁,住在村尾一间破屋里,平时疯疯癫癫,见人就笑。我找到他时,他正蹲在门口啃馒头,见我来了,咧嘴一笑:“你也听见了,对不对?树在叫,鸦在笑,它们要人命!”
我递了根烟,问他咋回事。老刘接过烟,眯着眼说:“那树啊,是个坟。埋了个女人,叫鸦姑,村里人都怕她。她男人是个赌鬼,把她卖给山匪,山匪玩够了,把她绑在树上活活烧死。她死前发誓,要让村里人不得安生。后来树枯了,乌鸦来了,村里就开始死人。你爹小时候见过她,差点没吓死。”
我一愣,问:“我爹?”
老刘点点头:“你爹说,鸦姑没死透,她的魂在树里,乌鸦是她的眼。她在等,等人把她放出来。你昨晚去了,她盯上你了。”
我听着冷汗首流,问他咋办。老刘咯咯一笑:“放出来,要么烧了,要么跟她走。你选吧。”
我决定挖开树根,看看是不是真有白骨。那天下午,我带上铁锹,又去了枯树那儿。乌鸦们一见我来,又开始叫,可这次没飞。我咬牙挖了起来,土很松,没挖几下,就露出一块白骨,是人的腿骨。我心跳加速,继续挖,越挖越多,最后挖出一具完整的骸骨,骨头焦黑,像是被火烧过,手里还攥着一块破布。
就在这时,树干裂开了一道缝,里面冒出黑烟,烟里隐约有个女人的影子,长发披散,脸白得像纸,眼睛红得滴血。她盯着我,低声说:“放……我……出……来……”
我吓得扔了铁锹,转身就跑,可身后传来一阵风,乌鸦全飞了起来,围着我转。我挥手驱赶,可它们越聚越多,像一团黑云压下来。我跑回屋,锁上门,可敲击声追了上来,“咚……咚……咚……”,这次是从房梁传来的。
我意识到,跑不掉。
我决定烧了那棵树。那天晚上,我带上一桶汽油、一把火把,再次来到枯树下。乌鸦们见我来了,齐声尖叫,树干里的敲击声越来越急。我把汽油泼在树上,点火扔了过去。火焰蹿起来,乌鸦全飞了起来,扑向我,可一碰到火就化成黑烟。树干发出“咔嚓”声,裂缝越来越大,那个女人的影子爬了出来,尖叫着冲我扑过来。
我转身跑,可她速度快得吓人,手掐住我脖子,力气大得像铁爪。我拼了命挣扎,抓起地上的火把往她身上捅,只听“嗷”一声,她松了手,身上冒出黑烟,慢慢化成灰。树上的火越烧越大,最后“轰”地一声,树倒了,乌鸦全没了,敲击声也停了。
第二天,我收拾东西,开车走了。那棵树烧成了一堆灰,村里人说,从那天起,乌鸦再没回来。可我偶尔做梦,还会听见“咚……咚……咚……”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