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我妈去世后，我接到村里二叔的电话，说老家房子没人住，风吹雨打快塌了，让我回去看看，顺便收拾一下。那是个叫鸦鸣村的小地方，深山老林里，手机信号都时有时无。我小时候在那儿长大，十八岁考上大学就再没回去过，这次回去，纯粹是想处理完房子就卖了，彻底跟过去说再见。

开车八个小时，沿着泥泞山路颠到村口，己是傍晚。村子还是老样子，土房矮屋，槐树成林，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湿冷的霉味。远远望去，村头有棵枯树，树干焦黑，像被雷劈过，枝丫光秃秃地伸向天空，上面停着一群乌鸦，黑压压一片，偶尔叫几声，声音沙哑得像老太太咳嗽。我皱了皱眉，总觉得那棵树有点不对劲，可也说不上来。

老屋在村东头，门前杂草丛生，窗户破了好几块，风一吹，呼呼作响。我推门进去，屋里一股陈年灰尘味，家具上全是蛛网，墙角还有老鼠窜过的痕迹。我叹了口气，放下行李，简单收拾了一下，打算睡一晚，明天找人估个价就走。

夜里，我躺在硬邦邦的木床上，迷迷糊糊刚要睡着，突然听见一阵乌鸦叫，“嘎……嘎……”，声音尖利刺耳，像在耳边炸开。我睁开眼，屋里黑漆漆的，月光从破窗缝透进来，照得地上白惨惨一片。叫声没停，反而越来越密，像一群乌鸦围着房子转。我爬起来，抓起手电往窗外一照，果然看见那棵枯树上，乌鸦密密麻麻，眼睛在黑暗里发着绿光，全都盯着我这边。

我心里一咯噔，骂了句“晦气”，拉上窗帘躺回去。可刚闭眼，那叫声又变了，夹杂着一种奇怪的敲击声，“咚……咚……咚……”，像是有人拿石头砸树干。我再也睡不着，披上衣服推门出去，想看看咋回事。

院子里冷风刺骨，月光下，那棵枯树显得更诡异。乌鸦们停在枝头，一动不动，像雕塑似的，可那敲击声还在响，“咚……咚……咚……”，节奏慢得让人发慌。我举着手电照过去，树下啥也没有，可声音却没停。我壮着胆子喊了声：“谁在那儿搞鬼？”话音刚落，乌鸦齐刷刷转过头，几十双绿眼睛齐齐盯着我，然后“轰”地一下全飞了起来，翅膀扇动的声音震得我耳朵嗡嗡响。

我吓得退了一步，转身回了屋，锁上门，心跳得像擂鼓。那一夜，敲击声和乌鸦叫断断续续响到天亮，我几乎没合眼。

第二天一早，我顶着黑眼圈去找二叔，想问问那棵枯树咋回事。二叔六十多岁，满脸皱纹，抽着旱烟，见我来了，咧嘴一笑：“伟子，昨晚睡得咋样？”

我苦笑着说：“没咋睡，村头那棵树上的乌鸦吵了一夜，还有敲树的声音，怪得很。”

二叔脸色一僵，烟袋子差点掉地上。他盯着我看了半天，才低声说：“你听见了？”

我点点头，问他咋回事。二叔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那棵树啊，不是啥好东西。村里老人都说，它是个‘鸦塚’，埋着不干净的东西。你小时候没听过？几十年前，村里闹过一场怪事，有人晚上路过那树，总能听见哭声，还看见树上有黑影晃。后来有个外乡人好奇，拿锄头挖树根，结果挖出一堆白骨，第二天就疯了。”

我听着心里发毛，问：“那敲树的声音是啥？”

二叔摇摇头：“不好说。有人说是风吹树枝，有人说是那些乌鸦在啄树，可谁也没真去看过。你昨晚听见的，怕是……那东西又出来了。”

我勉强笑了笑，说：“二叔，您别吓我，我不信这些。”

二叔哼了一声：“信不信随你，反正离那树远点，尤其是晚上，别过去。”

我嘴上答应，心里却犯了嘀咕。回屋的路上，我又瞅了眼那棵枯树，乌鸦又停满了枝头，黑压压一片，像在开会。我越看越觉得不对劲，那些乌鸦的眼睛，怎么像是活人盯着我？

那天晚上，我决定弄清楚真相。白天，我在村里转了一圈，打听那棵树的事，可村民要么支支吾吾，要么干脆不开口，只有个老太太拉着我说：“别管那树，管不住的，管了就走不掉。”我越听越好奇，心想不搞明白，我睡都睡不安稳。

入夜，我带上手电、一把柴刀和手机，打算去枯树那儿瞧瞧。月亮被云遮住，村子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那棵树在远处，像个扭曲的影子杵在那儿。我走到树下，乌鸦又开始叫，“嘎……嘎……”，声音刺得我头皮发麻。敲击声也响了，“咚……咚……咚……”，就在树干里传出来，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撞。

我拿手电照了照，树干上全是裂纹，像是被火烧过，又像是被啥东西抓过。我壮着胆子拿柴刀敲了敲树干，声音沉闷，可敲击声停了。就在这时，一只乌鸦突然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