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张小六倔:“不查清楚,我迟早被她弄死!”
当晚,几人带上铁锹和火把,摸到柳树下。树根盘得像蛇,土里透着股霉味。张小六一锹下去,土松松的,像刚翻过。他挖了几下,铁锹碰到个硬东西,铛一声,挖出来个破木盒,盒盖上刻着“翠兰”二字。
“打开看看!”一个年轻人喊道。老王头拦住:“别动,里头不干净!”可张小六己经掀开盒盖,里头是个红灯笼,折得整整齐齐,旁边还有一截麻绳,像是吊过人的。盒子一开,风猛地大了,树叶哗哗响,火把全灭了。
黑暗里,那唱戏声又来了,比之前清晰,像就在耳边。张小六回头一看,柳树下站着个女人,白衣长发,手里提着红灯笼,脸低着,看不清模样。她慢慢抬头,露出一张脸,眼窝黑洞洞,嘴角咧到耳根,冲他笑。
“还我命来……”声音低得像叹息,张小六吓得扔了铁锹就跑,可腿像灌了铅,动不了。其他人也吓傻了,老王头喊道:“快烧了灯笼!”张小六咬牙扑过去,抓起灯笼扔进火堆,可火刚烧起来,女人尖叫一声,身子化成黑烟,钻进地里。
灯笼烧成灰,胡同安静了几天,可张小六总觉得不对劲。他夜里常做梦,梦见那女人站在他床头,提着灯笼,低声唱戏。第七天,他去找李婆婆,说:“她没走,我还能听见她。”
李婆婆叹气:“翠兰的怨气在柳树下,灯笼只是个引子。她死得冤,魂不散,要找人填命。”张小六急了:“那咋办?我不想死!”李婆婆摸出一把糯米,递给他:“撒在柳树下,再烧三炷香,求她走。要不,她盯上谁,谁就得死。”
当晚,张小六硬着头皮去了柳树下,撒了糯米,点了香,跪下磕头:“翠兰姑奶奶,我没害你,放过我吧!”香烧到一半,风大了,树枝晃得像要断。忽然,柳树下冒出一股黑烟,翠兰又出现了,手里提着灯笼,盯着他笑。
“你烧我灯,我要你命……”她声音尖得刺耳,身子一晃,扑了过来。张小六吓得魂飞魄散,抓起糯米就撒,可她没退,反而更近了,眼窝里的黑洞像要吞人。他脑子一热,拔腿就跑,可跑回院子一看,门上挂着那盏红灯笼,烛火亮得像血。
张小六知道跑不下了,找来老王头和李婆婆,说要拼一把。李婆婆拿出一把桃木剑,说:“柳树下有她的骨头,挖出来烧了,怨气才能散。”三人带上家伙,天一黑就去了胡同尽头。
柳树下挖了半夜,土里翻出一堆白骨,裹着破布,旁边还有个破戏服,红艳艳的,像血染过。老王头点火烧骨,火苗刚起来,翠兰又出现了,这次不是一个,而是几十个影子,全是她的模样,提着灯笼,围着柳树唱戏。
“还我命来……”声音震得耳朵疼,张小六挥剑乱砍,可影子越来越多,火烧得再旺也压不住。李婆婆咬破手指,在地上画了个血符,大喊:“天地正气,镇!”符纸烧起来,火光一闪,影子们尖叫着化成黑烟,钻进地里。
骨头烧成灰,翠兰最后一个消失,她回头看了张小六一眼,眼窝里流出两行血泪,低声道:“我冤……”声音散在风里,灯笼灭了。
柳树胡同安静了,张小六搬了家,再没回来。有人说,夜里还能听见唱戏声,可再没人见过红灯笼。老柳树枯了,树根下挖出个石碑,刻着“翠兰殇”,没人知道谁立的。
胡同里的人渐渐忘了翠兰,可每逢深秋,柳树下总有灯笼的影子,晃晃悠悠,像在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