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泡,一个白影子从水里浮上来,是个女人,长头发遮着脸,身子湿漉漉的,像是刚淹死。她慢慢抬头,露出一张惨白的脸,眼窝黑洞洞,嘴角咧到耳根,冲他们笑。张福贵脑子一热,举刀就砍,刀砍在她肩上,却像砍进棉花,没一点血。
“还我命来……”女人的声音低沉,像从喉咙里挤出来。她伸出手,手指细长,指甲尖得像刀,抓向张福贵。赵大牛眼疾手快,拿火把砸过去,火光一闪,女人缩回水里,可那笑声没停,反而更响了。
“绳子!拉我们上去!”王铁柱冲着井口喊,上面的人赶紧拉,可绳子刚动,水里又冒出几个白影子,全是女人,一个个披头散发,爬上石台,围了过来。张福贵挥刀乱砍,赵大牛拿火把烧,可影子越来越多,像杀不完。
关键时刻,王铁柱一锤砸在石柱上,柱子裂开,底下露出个黑洞,洞里滚出一堆白骨和几块破布。张福贵一看,布上有字,歪歪扭扭写着“槐氏女殇”。他脑子一闪,喊道:“这是村里埋的冤魂!”
三人顾不上鬼,钻进黑洞,洞里是个石室,墙上刻满了字,火把照过去,字迹模糊,却能看出大概。几十年前,槐树庄叫槐氏庄,村里闹瘟疫,死了一半人。活着的怕传染,把病人都赶到井里淹死,还扔了石头压住,怕他们爬上来。死的多是女人和孩子,怨气聚在井底,成了鬼。
“难怪井水不映人影……”赵大牛嘀咕道。王铁柱骂道:“这些畜生,活该遭报应!”可话没说完,石室抖了一下,水声从外面传来,那些白影子挤进洞口,哭声震得耳朵疼。
张福贵咬牙说:“烧了这些骨头,断了怨气!”他掏出火油泼在白骨上,点了一把火。火苗蹿起来,白影子们尖叫着扑过来,可一碰火就化成黑烟。骨头烧得噼啪响,哭声渐渐弱了,最后一声长嚎,石室安静下来。
三人爬回石台,水面平静了,黑水里再没影子。他们顺着绳梯爬上去,天己经亮了,井边的村民围了一圈,见他们出来,又惊又喜。可二愣子没上来,有人说他被鬼拖走了,有人说他自己跳的,谁也不知道。
槐阴井的事传遍了村子,张福贵让人把井封了,上面压了块大石,刻上“镇魂”二字。刘瞎子说:“怨气散了,但井底还有东西,别再挖。”从那以后,村里再没怪事,可每到夏夜,井边总有水声,像有人在哭。
几年后,槐树庄的人渐渐搬走,只剩几户老人守着。老井还在,石头缝里长出青草,风吹过,像是在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