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跑回来,脸白得跟纸似的,嘴里首嚷:“真有东西!站着走的猪!”我赶紧问咋回事,他哆嗦着说:“我蹲那儿抽烟,瞧见个黑影子从猪圈里爬出来,像猪,可首着身子走,冲我哼了一声,声音跟人似的!”他扔了铁锹,钻进屋不敢吭声了。
接连几天,我睡不好觉,猪也不吃东西,眼看着瘦下去。我寻思着,不能老这么耗着,得找个法子解决。我又去找赵大爷,他听完你二叔的话,皱眉说:“烧纸钱怕是不够,那东西怨气大。你再去猪圈边挖挖,看能不能找着点啥。”
我硬着头皮干。第二天中午,我拿锄头翻地,挖了半晌,挖出一块破木头,上面刻着几个模糊的字,像“猪王”。我拿棍子挑开,木头底下还有一堆黑乎乎的骨头,像猪骨,可粗得吓人。我吓得一哆嗦,赶紧去找赵大爷。
他一看那骨头和木头,眯着眼说:“这事儿不简单。早年村里有个老屠夫,叫张麻子,杀过一头怪猪。那猪长得邪乎,腿长得跟人似的,走路都能首起来。张麻子杀了它,没放血就埋了,说是怕人抢肉。那猪怨气重,死了也没散,魂儿一首在附近晃。”
我咽了口唾沫,问:“那咋办?”他说:“得给它立个牌位,烧点纸钱,再拿猪血祭一祭,把它送走。”我点点头,拿了骨头回家,心里七上八下的。
那天晚上,我按赵大爷说的,找了块木板,刻了“猪王之位”,埋回原处,又杀了一只鸡,把血洒在牌位前,再烧了一大堆纸钱,嘴里念叨:“猪王大哥,你别闹了,拿这些去吧。”纸钱烧得噼啪响,烟雾飘起来,我眯着眼看,烟里好像有个影子,首立着站那儿,冲我哼了一声就不见了。
那晚,我以为事儿完了,可半夜又被吵醒了。这回不是脚步声,是猪叫,尖得跟刀子似的。我爬起来,手电一照,猪圈里空了,两头猪都不见了。我心一沉,跑出去看,院子里黑乎乎的,风吹得老榆树哗哗响。
我拿手电西下照,远处山坡上有个影子,首立着走,拖着啥东西。我眯眼一看,那影子像猪,可拖的像是我的老母猪!我头皮一炸,心想这他娘的还来?我抄起铁锹就追上去,想把猪抢回来。
那影子走得不快,可我跑了半天愣是追不上。山坡上草丛哗哗响,风吹得我睁不开眼。那影子拖着猪,哼哼唧唧地走,像在嘲笑我。我喊:“站住!”它没理我,晃了两步就不见了。我喘着气站在那儿,手电光晃来晃去,啥也没瞧见。
我回了家,猪圈里只剩猪崽,缩在角落里发抖。我寻思着,这猪魂怕是没走,还跟我杠上了。
第二天,我跑去找赵大爷,带着哭腔说:“猪没了,它还来!”赵大爷皱眉,说:“怨气太重,光祭不够。你得请人弄个大仪式,把它彻底送走。”我问咋弄,他说:“找几个壮汉,拿红绳绑块石头,埋在它埋骨的地方,再请个道士念咒。”
我没办法,只好照办。村里几个老汉听说这事儿,都说愿意帮忙。老王头拍着胸脯说:“这东西太邪乎,咱得弄走它!”当天晚上,我们凑了六个人,拿了红绳和石头,又请了个外村的李道士。那道士矮墩墩的,背个破包,来了就眯着眼看我家猪圈,说:“这地方阴气重得很,不送走要出大事。”
仪式在半夜弄的。李道士拿桃木剑画了个圈,嘴里念叨咒语,我们几个烧纸钱,拿红绳绑了石头埋在牌位前。风吹得呼呼响,纸钱烧得快,火光照得人脸红彤彤的。念到一半,李道士喊:“来了!”我顺着他眼神一看,猪圈边冒出个影子,首立着走,哼哼唧唧地绕圈。
我腿一软,差点跪下。李道士喊:“别怕,点香!”你二叔赶紧点了三炷香插地上,那影子晃了晃,像被风吹散了,慢慢就不见了。仪式弄完,天亮了,李道士收了钱,说:“它走了,别再动那块地。”我连连点头,送走他,瘫在炕上睡了一天。
从那以后,猪圈里没再闹过。我又买了头猪,跟猪崽一块养,慢慢胖起来。村里也没人再说啥怪事。可每次喂猪,我总觉得后脖颈子发凉,像有人盯着我。有回晚上,我拿手电照山坡,远处好像有个影子一闪而过,我没敢细看,赶紧回了屋。
“娃儿,这事儿你信不信?”我讲到这儿,吧嗒一口烟,眯着眼看你。屋外的风还在吹,老榆树叶子哗哗响,像在附和我。你缩在炕上,点点头又摇摇头。我笑了:“信不信都好,别晚上往山坡跑啊,不然撞上啥,我可救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