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沟是个小村子,窝在山脚下,百来户人家靠种玉米过活。村东有棵老槐树,树干歪得像个醉汉,枝叶茂得夏天能遮半片天。村里人说,这树有灵,早些年供过土地爷,可后来没人管了,槐树下就多了些邪乎的传言。
这事儿得从张大牛说起。张大牛三十出头,是村里的光棍汉,长得黑壮,力气大得能扛两袋粮食,可胆子小得跟兔子似的。十月初十那天,天刚黑透,他提着个破灯笼从田里回来,路过槐树时,风忽然停了,灯笼的光晃了一下,灭了。
他骂了句娘,正要点灯,脚下踩到个软乎乎的东西。他低头一看,愣住了——那是个红盖头,绸面鲜艳,边角绣着金丝凤凰,中间还有朵莲花,艳得像刚从新娘头上摘下来。盖头干干净净,没沾一点泥,可这时候节,谁会把红盖头扔这儿?
“谁家丢的东西?”张大牛嘀咕着,捡起来抖了抖。风又起了,吹得槐树“沙沙”作响,像有人在树上低笑。他心里一毛,可他是个贪小便宜的性子,想着这盖头兴许能卖几个钱,便塞进怀里,提着灯笼往家走。
可没走几步,他听见身后传来“啪嗒”一声,像有啥东西掉在地上。他回头一看,啥也没瞧见,只有槐树的影子在月光下晃悠。他壮着胆子喊:“谁在那儿?别吓老子!”喊声回荡,没人应,可那“啪嗒”声又响了一声,像脚步踩在泥上。
张大牛头皮一紧,提着灯笼跑回了家,门栓插得死死的,连灯都没敢点。
第二天早上,张大牛把红盖头拿出来,跟他姐张翠兰说了昨晚的事。张翠兰是个寡妇,西十多岁,嗓门大得很,可一听“槐树”,脸都绿了。
“大牛,你咋敢捡那东西!”张翠兰一把抢过盖头,扔到灶台上,“那树下不干净,你不知道?”
“咋不干净?”张大牛缩着脖子问。
张翠兰压低声音:“老辈人说过,那槐树下死过人。三十年前,村里有个丫头,叫秀红,长得俊得很,可命不好。她爹欠了赌债,把她卖给外乡的土匪做媳妇。秀红不干,逃回来那天晚上,被她爹吊死在槐树上,连尸首都扔到山沟里喂狼了。后来那树就邪了,有人说半夜听见树下有脚步声,还有人说看见个红影子飘来飘去。”
“那盖头咋回事?”张大牛指着灶台上的红盖头,手有点抖。
“谁知道呢?”张翠兰瞪了他一眼,“兴许是秀红的。你捡了她的东西,怕是惹上啥了。”
张大牛嘴上不信,可心里犯了嘀咕。昨晚那声音、那风,都不像人能弄出来的。他琢磨着,把盖头还回去兴许就没事了。
当天晚上,他提着灯笼回了槐树下。月光冷清清的,树影像个吊死鬼。他把盖头往树根一扔,低声说:“谁的东西我还给你,别跟着我了。”说完转身就走,可没走几步,他听见树上传来“吱吱”一声,像绳子勒紧了。他回头一看,盖头没了,树下却多了一片红影子,像血似的渗进土里。
他松了口气,以为这事儿算完了。可回家一推门,他傻眼了——那红盖头又躺在他家门槛上,鲜艳得像刚染过色。
从那天起,张大牛的日子不好过了。他把盖头扔到河里,第二天它又出现在炕头。他拿火烧,烧成灰,可晚上又完好无损地回来。他甚至埋到村外的乱坟岗,可天一亮,它还是老老实实躺在他家门口。
更邪乎的是,每到半夜,他总听见一阵脚步声。那声音从窗户缝里钻进来,像女人穿着绣花鞋走路,“啪嗒啪嗒”,轻得像风,可每一步都踩在他心上。他捂着耳朵躲在被窝里,可那声音像是长了眼,首往他耳朵里钻。
几天下来,张大牛瘦得眼窝都陷下去了。张翠兰看不下去了,拉着他去找村里的王婆。王婆八十多岁,腿脚不利索,可脑子灵得很,村里但凡有点怪事,都得找她拿主意。
“王婆,我捡了个盖头,甩不掉。”张大牛坐在她家门槛上,把事儿说了个遍。
王婆摸了摸那红盖头,皱着眉说:“这盖头上有怨气,是槐树下那女人的。她没走干净,魂还挂在树上。你捡了她的盖头,她就缠上你了。”
“那咋办?”张大牛急了。
“她要啥?”王婆问。
“没说啥,就半夜走路。”张大牛哆嗦着说。
王婆沉默了一会儿:“她兴许是想让你帮她回家。秀红死得冤,尸骨没入土,魂回不去。你得去槐树下,把她的东西找回来,再给她烧点纸,兴许能送走她。”
张大牛吓得首摆手:“我不去!那地方邪得很,我去了还能回来吗?”
“不去也得去。”王婆冷笑一声,“她缠上你了,你不弄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