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庄是个偏僻的小村子，村西头有座破庙，早就没人祭拜了。庙墙斑驳，瓦片残缺，风一吹就吱吱作响。庙里供着一尊泥塑的神像，脸被风雨剥得模糊不清，乍一看像在咧嘴笑，又像在哭。村里人说，这庙以前香火挺旺，可几十年前不知咋的，庙里接连出怪事，主持的和尚疯了，香客也渐渐不来了，庙就荒了。

故事的主角叫王铁柱，三十多岁，是村里的打铁匠，身材魁梧，脾气火爆。他不信鬼神，平日里最烦村里人嚼舌根。这天傍晚，他在村口小酒肆喝酒，几个老汉聊起破庙的事，说最近夜里有人听见庙里有动静，像是在敲木鱼，又像有人在低语。王铁柱听得不耐烦，拍桌子道：“啥敲木鱼，分明是老鼠啃木头！你们这些老东西，就爱瞎编！”

这话惹了众怒，一个老汉不服气：“铁柱，你嘴硬，今晚敢不敢去破庙待一宿？回来我们给你摆酒赔罪！”王铁柱酒劲上头，冷笑一声：“去就去！老子倒要看看，啥鬼能吓住我！”他起身回家拿了把铁锤和一盏马灯，趁着夜色去了破庙。

破庙离村子不远，穿过一片乱坟岗就到。王铁柱拎着马灯，哼着小调进了庙门。庙里一股霉味，地上满是灰尘，角落里堆着些烂木头。他把马灯挂在墙上，找了块干净地方坐下，点上根烟，嘀咕道：“啥鬼不鬼的，老子在这儿睡一觉，看你们明天咋说。”

夜渐渐深了，庙外风声呼啸，庙里却静得出奇。王铁柱抽完烟，刚要躺下，忽然听见“咚”的一声，像木鱼敲响。他猛地坐起来，西下张望，声音是从神像后面传来的。他皱眉喊道：“谁在那儿装神弄鬼？滚出来！”没人应，那“咚咚”声却又响了几下，节奏慢得像在敲丧钟。

王铁柱不信邪，拎起铁锤走过去，神像后面是个破屏风，屏风后黑乎乎的啥也看不清。他举起马灯一照，灯光晃动间，他隐约看见一个人影蹲在那儿，低着头，手里拿着一块木头，轻轻敲着。他头皮一麻，喝道：“你是谁？大半夜在这儿干啥？”那人影没动，只是敲木鱼的声音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低低的笑声，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王铁柱壮着胆子走近，那人影慢慢站起来，转过身，灯光照出一张脸——干瘪得像枯树皮，眼窝深陷，嘴里没牙，咧着嘴笑得诡异。他吓了一跳，挥着铁锤就砸过去，可锤子却像砸进棉花里，穿了过去，那人影化成一团黑雾，散了。

王铁柱愣在原地，冷汗首冒。他定了定神，骂道：“他娘的，真撞邪了！”他不敢多待，拎起马灯跑回村里，撞进家门后锁得死死的，整夜没睡。天一亮，他顶着黑眼圈去找那几个老汉，把昨晚的事说了。老汉们面面相觑，一个姓刘的老头叹口气：“铁柱，你怕是碰上庙里的东西了。”

在王铁柱的追问下，刘老头讲了个故事。西十多年前，破庙有个和尚，叫慧明，五十多岁，为人古怪，整天敲木鱼念经，不跟人说话。村里人敬他几分，可后来发现，他常半夜跑到乱坟岗挖坟，说是要“超度亡魂”。有人觉得他疯了，有人说他招了邪。有一年冬天，慧明不知咋的死了，死在庙里，尸体被发现时蜷在神像后，嘴里塞满泥土，手里还攥着木鱼。

“从那以后，庙里就闹得慌，有人听见敲木鱼声，有人看见个黑影。”刘老头眯着眼，“你昨晚见的，怕是慧明的魂儿。”

王铁柱听完，嘴上硬撑：“啥魂儿，不过是个幻觉！”可心里却犯了嘀咕，那笑声和枯脸太真了，像是烙在他脑子里。

几天后，王铁柱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他觉得自己被吓跑太丢人，决定再去破庙一趟，弄清楚到底咋回事。这次他带齐了家伙——铁锤、柴刀，还塞了包香和一捆绳子。他跟村里人放话：“老子今晚要把那鬼揪出来！”

入夜，他又来到破庙，这次没喝酒，脑子清醒得很。他把香点上，插在神像前，低声说：“和尚，你要是真有啥冤屈，就说，别他娘的吓人！”说完，他坐在庙中央，盯着神像后，等着动静。

没多久，那“咚咚”的木鱼声又响了，这次更清晰，像近在耳边。王铁柱握紧铁锤，喊道：“出来！”话音刚落，神像后走出一道黑影，还是那枯脸和尚，手里拿着木鱼，咧嘴笑着。他慢慢靠近，嘴里发出“咯咯”的怪声，像在笑，又像在哭。

王铁柱挥刀砍去，黑影散了又聚，这次没跑，而是停在他面前，低声说：“挖……挖出来……”声音沙哑，像从地底传来的。王铁柱愣了：“挖啥？”黑影指了指神像后的地面，重复道：“挖出来……”说完，身影一晃，消失了。

王铁柱咽了口唾沫，犹豫半天，拿起铁锤砸向地面。泥土松软，没几下就露出个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