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息。
然而,当他看到那个本应不在的、代表着未知的小木棍,竟然再次出现在那个昏迷醒来的女孩手中时,一种强烈的、近乎本能的后怕瞬间攫住了他。杰克苍白的面容和罗宾那件空荡荡的、染血的制服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他把一个身份不明、能力未知、甚至可能极度危险的存在,带回了韦恩庄园。带回了这个他视为最后壁垒的地方,让她和阿尔弗雷德共处一室。还来了只不明的猫头鹰送信。
万一……万一她失控了呢?万一那根看似无害的木棍,是某种他无法理解的武器呢?万一那个猫头鹰会带来更多的风险呢?他无法承担阿尔弗雷德受到任何伤害的风险,一丝一毫都不能。
所以,在那一刻,他脑中唯一的念头就是排除威胁,立刻,马上。用最首接、最有效的方式。
阿尔弗雷德说得对,粗鲁,无礼,而且……愚蠢。
他本可以有无数种更稳妥的方式来处理,试探,了解,而不是这种近乎野蛮的首接冲突,甚至在这种冲突下可能会造成更加不可预料的危险,但那时的他仿佛什么都没有考虑。
他的行为确实过激了。他甚至……迁怒了。将对灾难的无力感,对失去员工的悲痛,对哥谭现状的烦躁,以及对这未知女孩潜在威胁的失控感,一股脑地倾泻在了她身上。
他看着地毯上那两截断裂的木头,那曾是她拼死也要护住的东西。他想起了她眼中那瞬间爆发出的、混杂着恐惧与屈辱的光芒,想起了她最后倒下时那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的样子。
布鲁斯·韦恩闭上眼睛,疲惫地向后靠倒在沙发里,昂贵的面料也无法缓解他浸入骨髓的寒意与无法卸下的沉重。
阿尔弗雷德那句平静的“粗鲁无礼”在死寂中回响,像冰冷的针刺入耳膜。是的,他失控了。非但没能消除他臆想中的威胁,反而亲手毁掉了她拼死守护的东西——那根断裂的木头,此刻在他眼中不再仅仅是潜在的武器,更像是一个他无法理解、却被自己粗暴摧毁的重要信物。
他制造了一个更棘手的困境,以一种近乎野蛮的方式,深深伤害了一个可能并非敌人的女孩,在她最脆弱无助的时刻,切断了她某种重要的连接。
他带她回庄园,本意是评估风险,找出答案,或许心底也残留着一丝阿尔弗雷德所说的、早己被二十年打击犯罪的现实磨损的“责任感”。
但现在,一切都被他自己搞砸了。他非但没有得到答案,反而用最糟糕的方式竖起了一堵更高的墙,甚至可能点燃了本不该存在的敌意。
这个认知如同一块冰冷的巨石,沉沉压在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