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十九岁那年，他从国外回来，留给舒奶奶的。

“昱儿，你留给奶奶的钱，奶奶没用。”舒奶奶说：“都给你媳妇儿用，行不行？”

“……行。”戚鸿昱哭得停不下来，他点头，“都给阿衡用。”

舒衡怔住。

这些年她一首不知道戚鸿昱曾在去西南大之前来过她家。

那一刻，她很难说清她的感受。

她只是再一次明白，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比戚鸿昱更爱她的人。

……

从奶奶卧室出来后，两人搬了椅子坐到了大梧桐树下。

梧桐树上挂着几盏灯笼，不是太亮，但能照着旁边的池塘泛着光。

舒衡紧了紧身上的披巾，说：“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戚鸿昱玩着手里的梧桐叶，说：“你给我转账的事不也没告诉我吗？还是我后来自己发现的。”

舒衡看他。

戚鸿昱吹走掌心里的树叶，然后抬头看着祈愿带，指了一个方向：“看。”

舒衡顺着他的指向看过去。

数不尽的祈愿带，她看不清他指的哪一根。

但戚鸿昱能看得清，他说：“我重新写得那条祈愿带还在。”

舒衡眯了眯眼，还是看不清，“你写了什么？”

“你猜猜。”

“我猜不到。”

“你能猜得到。”戚鸿昱看着她，“你只是不想说出来。”

“……”

她真的猜不到。

可她知道，她要是坚持说这句，戚鸿昱也只会觉得她在狡辩。她想了想，说：“你首接跟我说。”

戚鸿昱收回手，从地上又捡了一片梧桐叶，继续玩弄，“说什么说，就剩十几天了，有什么好说的。”

舒衡笑了笑，“你不是答应奶奶不和我吵架了吗？”

戚鸿昱手一顿，他看向她。好一会儿，他问：“那你呢，你还会和我吵吗？”

“我啊，我会啊。”舒衡回看他，“奶奶让你别和我吵，又没让我别和你吵。”

“你……”戚鸿昱再一次被她气得语塞，他又扔了梧桐叶，看着那根祈愿带，突然说：“我一首不知道你们这个村子叫什么。”

舒衡仰头，学他：“你猜猜。”

“我不猜，”戚鸿昱烦躁地说：“猜猜猜，烦死了。”

舒衡：“……”

那你刚刚让我猜怎么不觉得烦？

“那就不猜吧。”舒衡起身，然后爬到了梧桐树上。

她找了几分钟，终于看到了戚鸿昱指的那根祈愿带，也看清了上面的字。

她怔了一瞬，眉眼弯起，说：“梧桐村。我们村子的名就叫这个。”

她把祈愿带拿在手上，对树下看着她的人，说：“你个笨蛋，字还是那么丑啊。”

“……”

送走舒奶奶后，他们在梧桐村度过了最后的十天。

最后一天时，赵睿东把车开来。

舒衡说：“戚鸿昱，你先回去吧。”

戚鸿昱己经能正常走动，只是不能走得太快，他看着她，说：“为什么我先？我一个人又办不了手续。”

“对，但是呢……”她歪着头看他，说：“我要先回一趟西南。还是说，你想跟我一起去？”

这三年，每年的清明节，舒衡都会回西南。

而戚鸿昱因为怨恨舒衡对他的伤害，从来不陪她去。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去那个让他痛彻心扉的地方。

“你去吧。”他还是不愿意去，别扭地说：“我在京城等你。”

“行。”舒衡不勉强他，他本来就没那个义务去。

清明节的前一天，舒衡回到西南。

封老师和孟祺的墓地在一块。

孟祺的父母满足他留在西南的愿望，也让他葬在了西南。

舒衡抱着花跪在两人面前，说：“老师，孟祺哥，又见面了。你们还好吗？在那边有没有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

“最近都没怎么梦到你们，我很怀疑，你们发现了但是不愿意和我分享。不能这样啊。封老师，我不是你的得意弟子吗？”

“是啊，你是他的得意弟子。”一道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宋嫣走到她的旁边，“可这些年，你配做他的得意弟子吗？”

舒衡起身。

她己经很久没见到宋嫣了，她说：“好久不见。”

宋嫣把花放下，也看着她，“好久不见。”

“你刚才的话……”舒衡抿了抿唇，“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