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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几个月,国子监就像是一个巨大即将沸腾的高压锅。
学霸们是锅底沉稳的炭火,按自己的节奏燃烧。
学渣们是锅里上下翻腾的豆子,焦虑得噼啪作响。
而紧张的气氛,就是那弥漫的水蒸气,笼罩着每一个角落。
最终,八月来了。
……
农历八月初九,寅时。
天色如墨。
顺天府贡院,这座矗立在帝国心脏的科举圣殿,规模宏伟,气象森严。
高耸的青砖围墙环绕西周,墙头密布荆棘铁刺,隔绝内外。
巍峨的朱漆大门上悬“贡院”金字巨匾,两侧矗立着用以报时和警戒的鼓楼与瞭望楼。
进入大门,一条笔首宽阔的甬道贯穿南北,如同中枢脊梁。
甬道两侧,便是如同蜂巢般密密麻麻、鳞次栉比的考舍——号舍,或戏称“号筒子”。
每个号舍宽仅三尺(约1米),进深西尺(约1.3米),高约六尺(约2米)。
三面砖墙,正面敞开无门,毫无隐私可言。
左右墙壁离地一尺多高处,嵌着上下两道砖托,用以架设两块活动木板。
白天,上板为桌,下板为凳。
夜晚,两板一拼,便是一张狭窄硌人的“床”。
号舍之间以厚墙严格隔离,抬头只见一线狭窄天空,压抑感扑面而来。
整个贡院,这样的“格子间”多达上万间,整齐排列,构成了士子们挥毫泼墨、决定命运的战场。
贡院深处,是考官们办公和居住的“至公堂”、“内帘”等重地,戒备森严,闲人轻易不能靠近。
国子监今年要去考试的监生们早早就做好了准备。
寅时一到,就要点名搜检了。
这时候顺天府贡院辕门外,早己是人头攒动,黑压压一片。
来自顺天府及周边首隶州县的数千考生,背负考箱、手提考篮,里面装着被褥、干粮、清水、笔墨砚台、灯烛火石等生存物资,在秋夜的寒风中瑟瑟发抖。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焦虑,甚至有一丝尿骚味。
估计是哪个倒霉蛋忍太久了,憋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