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人怜爱,以手背轻触自己的脸颊,“是啊,十一年了,臣妾都老了。”
转过头,盈盈泪眼看向顾桓祁,面色沉郁,“皇上也老了,不如从前清秀俊逸了。”
顾桓祁冷眸,尝了一口杯中茶水,却发现茶水早就凉透了,茶汤浓郁到有些发苦,令人蹙眉。
后宫里头惯是捧高踩低,只是没想到才半日的功夫,中宫皇后竟也会沦落至此。
“劳长戌认罪时,你说自己贵为皇后,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不是任谁都能随意攀污的。如今,佩兰以死相告,人证物证俱在,你可有别的要说?可又是谁,攀污了你?”
叶皇后并未回答,只是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
顾桓祁搁下茶杯,从袖子里掏出一包药来,扔在桌上。
叶皇后闻声看过去,不耐烦地皱了皱眉,那药包看着十分眼熟,却想不起来是何物了。
“今日傍晚,仪嫔来找了朕,向朕请罪,说这是你给她的助孕之物,她一时鬼迷心窍将这东西收下了。”
叶皇后拧了拧眉头,没想到仪嫔竟没将这药吃下,莫非是自己看错人了?她并无野心?
“朕安抚了她两句,待她离开,朕便让乔太医来验过这药,”顾桓祁的眼神愈发狠戾起来,怒叱道:“这根本不是助孕之物,而是避孕之物!你是何时开始,竟变得这般阴险狠毒?”
叶皇后把玩着头发的手微微一怔,眼尾猛地抽搐两下,随后仰天大笑,“本宫真是没看错人,这个仪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有趣。”
叶皇后笑着笑着,轻叹一声,摇了摇头,以未戴护甲的尾指拂去眼眶中的半分潮湿,一副看戏的表情,转头看向顾桓祁,淡淡道:“这后宫里头,真真假假的,哪一件又说得清楚呢?”
说完,又冷冷笑了,悲戚的眸中绽出一丝不屑,朝顾桓祁挑眉道:“即便如此,即便这些事都是臣妾做下的。皇上,您能废后吗?”
顾桓祁沉下脸色,看着叶皇后,不敢相信从前在王府里那么一个活泼可人的女子,怎么会成了今日这副咄咄逼人、令人厌烦的模样。
叶皇后从顾桓祁的脸上看见了答复,轻轻皱了皱鼻尖,得意耸肩,笑笑道:“皇上不会,因为皇上的家事,亦是国事。”
悠悠地长叹一口气,叶皇后的手指绕着自己身前的一缕墨发,在内寝里踱起步来,“何况眼下正是多事之秋,红樱没了;江义敏也没了;皇上落水,病重一个月方才痊愈;北方战事持续甚久,这才大捷,旷日持久,劳民伤财;这下,宫里又没了个孩子。若是再骤然废后,这桩桩件件,皇上如何向前朝交代,又如何向天下万民交代?”
顾桓祁握紧手中茶杯,看着叶皇后一件一件地数着,一句一句地扣在自己的心上,整个人似乎被阴云笼罩,眸中杀意腾起。
“别这么看着臣妾,”叶皇后抿出一抹浅笑,眼中却沁出一抹凛冽冷色,“臣妾这些,可都是跟皇上学的。”
顾桓祁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跟朕?”
“是啊,”叶皇后双眉若柳,丽质依旧,把玩着自己的发梢坐在榻上,漫不经心道:“皇上为了江山,为了龙椅做过什么;臣妾便为了凤位,为了权力也做过什么,可不就是跟着皇上学的。”
顾桓祁的眸色愈发深沉,许久,眉间的浓雾散开,无奈地点了点头,松开了握在手中的茶杯,泛白的指节慢慢恢复了血色,玩味似的笑了,“是啊,如你所言,朕暂且不能废后。朕今日来,是有个难题解不开,想问问皇后是何意见。”
叶皇后眸色一滞,侧眸看向顾桓祁。
“宸贵妃人在行宫时,你曾派去过两个刺客,第一个打扮成太监模样,混入行宫,是洛知彰及时出现,才将人救下;第二个,便是千秋那日,你派了刺客去行宫欲纵火杀人,却被宸贵妃以匕首穿胸,死在了火场。除了这两个以外,还有最后一个,是朕去苍若寺为俪妃立碑那日,林中有箭射向朕,那刺客,也是你派去的。”
“我没有要他将箭射向你!”叶皇后从榻上猛然起身,已经忘了用敬语。
那日叶皇后猜测沈清和会在苍若寺与皇帝重逢,派去的刺客是为了杀掉沈清和的,叶皇后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那箭竟是射向了皇帝。
顾桓祁立起手掌,脸上堆满了冷漠,不耐烦地打断了叶皇后的话,“你人在宫里,想在宫外寻刺客动手,不是件容易的事。朕来这寝殿看你之前,已经命人将叶传明召进宫中了,他如今人就在碧凰宫的正殿。这三个刺客的事情,他也都认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