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把头一弄清陈虎的真实身份,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那副时刻戒备的模样瞬间卸了个干净,仿佛心头一块大石轰然落地。,x`x!k~a!n_s`h?u^w?u\.-c*o`m+
周围的人也跟着炸开了锅,待搞明白眼前这位陈虎究竟是何许人后,先前的拘谨和疑虑一扫而空,个个眼里迸出兴奋的光,连说话的声调都带着抑制不住的雀跃,原本沉闷的气氛霎时变得热烈起来。
陈虎见状,只是噙着一抹淡笑,没再多言。
陈虎那边顺风顺水,熙洽这边却是另一番光景。
一路风尘仆仆,足足颠簸了三日,那片传说中旗人隐世的山谷才终于在暮色中露出轮廓。
谷口古木参天,雾气缭绕,透着一股与世隔绝的沉寂,可这沉寂却丝毫压不住熙洽心头翻涌的烦躁。
穿过层层关卡,踏入那座透着陈旧气息的议事堂时,他一眼就瞥见了上首那几个裹着貂裘的老者。
明明都已老得快走不动路,颧骨高耸如鹰隼,眼神却依旧透着一股子顽固的锐利,死死攥着主事的权柄不肯撒手。
光是瞧见这几张老脸,熙洽就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一股无名火从脚底直窜天灵盖,若不是这些老东西固步自封,事情何至于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可再大的火气也只能憋在喉咙里打转。′齐¨盛.小,说?网, `追?最?新^章_节?
他深吸一口气,将那几句几乎要冲口而出的咒骂狠狠咽回肚里,脸上硬生生挤出几分恭顺的笑意,眼角的皱纹都因为这刻意的讨好而堆成了褶子。
“所以你这是打算带着我们这些人,孤注一掷了!”
最左侧的老者猛地一拍扶手,紫檀木椅发出沉闷的响声,浑浊的眼珠里满是厉色。他说话时下颌微扬,语气里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仿佛在训斥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孩童。
熙洽腰弯得更低了些,额角的汗顺着脸颊滑落,声音却带着几分急切的恳切:
“是啊大老爷,眼下是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关外局势一日紧过一日,再耗下去,咱们这点家底迟早要被啃得骨头都不剩……”
“哼!”
另一位老者重重冷哼一声,银白的胡须随着呼吸颤动,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靠着几分小聪明钻营上来的,也配做我们的主?真当这山谷里的人,是你能随意摆弄的棋子?”
话语像淬了冰,狠狠砸在熙洽脸上。
他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尝到了一丝血腥味,脸上的笑容却依旧没散,只是眼底掠过一丝转瞬即逝的阴鸷,这些老东西,等事办成了,再跟你们算这笔账!
“行了,你先下去歇着吧。/x/i¢a?o~s+h\u~o~g+u,a\i`.`c′o′m!”
坐在最右侧的老者终于开口,他面色瞧着比旁人温和些,右手拇指反复摩挲着枚油润的翡翠扳指,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
“我们几个老骨头再合计合计。说起来,这次‘参王’的事,你办得还算体面。谷里那些汉奴,去年冬天冻死了一茬,正好用这批新的顶上,开春翻地也能添些人手。”
那轻描淡写的语气,仿佛在说一群牲口的增减。
那些被他们称作 “汉奴” 的,哪一个不是活生生的人?
脸上堆着愈发谦卑的笑,躬身应了声 “是”,转身跟着引路的随从退出了议事堂。
刚走到廊下,就听见身后传来木椅挪动的吱呀声,夹杂着老者们毫不避讳的议论。
“这毛头小子,胆子倒不小。”
先前拍案怒斥的老者啐了一口,语气却没了方才的强硬,
“投靠日本人?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哼,闹着玩?”
摩挲扳指的老者冷笑一声,将翡翠扳指转得更快了,
“咱们守着这山谷,坐吃山空多久了?库房里的银子见天少,去年冬天连炭火都供不上,那些汉奴冻死了,不还是因为没粮食喂?再这么耗下去,不等日本人打过来,咱们自己就得先饿死!”
“可投靠日本人,就得听他们调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