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的日头,向来炽烈。,2?0¢2!3!t*x·t,.+c/o?m¢
哪怕已经入秋,日上中天时候,气温也从幽凉转作炎热,汗水从战士们面颊上淌下,滴落在身上的甲缝里。
庞大的战场由西至东,一直保持着进进退退的趋势。
两翼骑兵战维持着长久的胶着,中间的两军步兵则不断轮换恢复体力,同时官军守紧山脚,坚决不让草军全军杀入平地。
在山坡上,草军固然有居高临下的优势,但被崎岖的山梁分割开来,阵型支离,数次被官军重点进攻,以敢死之士突入。若非朱温反应及时,居中快速调兵抢救,可能酿成大祸。
孟楷率精骑突袭官军中军位置的杨复光,差点斩落杨复光首级,令久久打不开局面而战意下滑的草军,斗志重又一振。
却终没能竞功,孟楷还被钱鏐率军乱枪攒刺,受伤三处,率军撤回。
能在过万敌军当中率百余骑纵横驰骛,成建制撤退,足证孟楷的万夫不当之勇。
但这次突袭战果有限,亦无法打开正面的僵局。
此战真正破局的关键,又在何方?
大阵西北面丘陵上,四千官军预备队似潮水般涌下,战士们口里发出南腔北调的喧嚣。
且不论韩平部一千草军降卒,这些部队很被高彦瞧不上,认为他们训练组织低下,属于只能打顺风仗的老爷兵。
只不过,承平日久,军备废弛,方今大唐泰半的军队,都是这类老爷兵。
高彦和杨复光从五岭以北带来了为数不少的精兵,才使得岭南西道之兵有了和朱温所率一万五千草军精锐决战的能力。′z¨h′a~o-x^s·.?n\e/t`
老爷兵却往往脾气不小。
他们觑着朱珍所领两百多骑士只如无物。
“高彦小子在前面吃肉,连汤都不给咱们喝?”
“就是就是,咱们要打出扬眉吐气的功勋来,给这不长眼的小子好好瞧瞧!”
丘八们大声嚷嚷着,将队列铺散开来。
人上一千,彻地连天;人上一万,无边无沿。四千人在平野上铺开,看上去已显得浩大无涯。
朱珍那点人马即使散开,瞧上去好比面碗里撒的几点葱花。
老爷兵们目无余子,只觉此辈可以随口吞灭!
朱珍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意。
他眼泛精光,取出腰间号角,高吹一曲。
零散开来的骑士们策马飞奔,向朱珍位置汇聚而去。
他们的队列,顷刻变得严整锋锐。
骑士们随朱珍疾驰,组成一个雁行阵,两百骑士形成梯次配置,前窄后宽。
战士们收好连枷,将长矛举起,马蹄踏破莽原,犹如天兵下界。
雁行阵后方空虚,易被敌人从后方突袭攻破,因此步兵很少采用此阵。但骑兵有机动性优势,雁行阵相比实心三角形的锋矢阵,能拉大阵势规模。一旦正面与敌军接触,几乎每个骑士都能获得攻击敌人的机会。′墈/书′君~ ?最`芯-彰¢踕~庚·薪,哙¨
两百骁骑刺斜里一头扎进漫漫敌阵当中,犹如归雁群飞入茫茫云朵。
正在成群前奔的敌兵,却被这变故骇得不知所措,当朱珍麾骑冲杀进来时,许多人连闪躲都来不及,就在成排扫来的马槊收割下,如同刈麦般倒下,鲜血流淌,填满地面上的小沟。
朱珍划然长啸,眼中流露出罕见的热烈光芒。
横扫千军,纵摧万马,奋戈凌蹈敌阵如躏野草,岂不是骑兵最大的快意。
“快哉!”
朱珍长枪一记回旋,刺入一名敌将咽喉,将他挑上半空,重重摔打在地面上,随即被跟上来的骑兵踏成肉泥。
午间的风刮上朱珍的面颊,不复早晨的清爽,反而带着丝丝燥热。
这却更能点燃朱珍胸中暴沸的热血!
男儿当马上取功名,岂可碌碌度日,辜负此生?
义军勇士同声怒吼,声威足可撼天动地。
难以抵敌的岭南西道兵马,反应过来,纷纷如波分浪裂退避开去,不敢撄朱珍锋芒。
这下,只剩韩平的一都兵马挡在朱珍所部前方。
韩平也不由骇然失色。
他的部队,比那三千官军老爷兵能打许多,就算在尚让麾下,也算拿得出手的。
虽然军纪不严,之前被李逸劫营吃了些亏,但打起硬仗来,也并不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