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无数双手臂伸向悬崖边那个深蓝色的身影,仿佛要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要将她奉上神坛。声浪汇聚成一股狂热的洪流,几乎要将范书涵单薄的身影彻底淹没。
“救世主!范祭司是沧溟的救世主!”
“海神庇佑!大祭司永寿!”
狂热的呼喊震耳欲聋,冲击着她的耳膜,也冲击着她岌岌可危的堤坝。范书涵缓缓放下手臂,宽大的水袖垂落,掩住了那双微微颤抖的手。指尖残留着催发生机的余温,心口却一片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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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依旧没有回头,目光投向那片因她而重新焕发瑰丽色彩的海域深处。在那片生机盎然的珊瑚森林之下,在清澈的海水无法照亮的更深邃的幽暗里,她仿佛“听”到了某种声音——低沉、粘稠,带着亘古的冰冷与无法餍足的贪婪,正随着新生的水流,悄然蔓延。
一个声音在她心底响起,清晰而冰冷,如同归墟深处吹来的风:“种子,已经种下。归墟,在等待它的‘养分’。”
她闭上眼,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两小片阴影,遮住了眸底翻涌的疲惫与深不见底的悲哀。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祭司应有的、悲悯而疏离的平静。
“生机已现,但海神只的恩泽需要虔心供奉,方能长久维系。”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清晰地压过了身后的喧嚣,清晰地送入每一个激动得浑身颤抖的信徒耳中,“沧溟祖庭的遗泽,在‘归墟之眼’深处尚存庇护。尔等,可愿随我前往,暂避天威,积蓄力量,以待重返家园之日?”
“愿意!我们愿意!”回答她的是更加狂热、更加整齐划一的嘶喊。
悬崖下,那片新生的、瑰丽的珊瑚森林边缘,清澈的海水无声地向两侧分开,露出一条幽深、倾斜向下的通道。通道口平滑如镜,泛着幽幽的蓝光,仿佛巨兽缓缓张开的咽喉,直通向不可测的黑暗深处。一股阴冷、潮湿、带着浓郁海腥味的气息从中弥漫出来。
范书涵转过身。面对着黑压压跪伏一地、眼中燃烧着希望之火的人们,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近乎神性的肃穆与疏离。宽大的水袖在海风中微微拂动,如同指引迷途的旗帜。
“跟上我。”
她率先迈步,踏入了那条幽深冰冷的通道。深蓝色的裙裾拂过通道口平滑的岩石,瞬间被那浓得化不开的幽暗吞噬。
归墟之眼,无声地张开了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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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墟秘境,隔绝于正在崩坏的外界天地。这里没有日月星辰,光源来自于秘境穹顶之上镶嵌的、无数巨大而古老的发光珊瑚和夜明珠,散发着恒定而柔和的幽蓝、淡绿与乳白光芒,如同凝固的星河,将整个空间笼罩在一片迷离的水色梦境之中。/零`点¢看′书′ !庚.辛\罪+筷*
没有惊涛骇浪,没有龟裂的大地。只有一片相对“平静”的、巨大的地下海。海水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深邃的蓝紫色,缓慢地流动着,倒映着头顶“星河”的光辉。无数巨大的、形态怪异的礁岩岛屿从海水中耸立而起,构成了秘境的主体。
然而,这并非乐土。空气粘稠湿润,带着浓重得化不开的海腥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深海淤泥般的腐朽气息。巨大的石柱上攀爬着从未见过的、散发着微光的藤壶状生物,缓慢地开合着外壳。暗礁的阴影里,偶尔有扭曲的、多足的庞大黑影一闪而过,留下令人心悸的涟漪。这里的一切生命,都带着一种被放大的、畸形的、深海般的压迫感。
范书涵独处的“神居”,位于秘境中央最高、最孤绝的一座黑色礁岩之巅。与其说是宫殿,不如说是一座巨大而古老的珊瑚塔。它由无数早已石化、却依旧保留着生前瑰丽形态的远古珊瑚遗骸层层叠叠、扭曲盘绕而成,在幽光下闪烁着玉质和金属交融的奇异冷光。塔身布满岁月侵蚀的孔洞,海风穿梭其间,发出呜咽般的低鸣。
塔顶唯一的房间,空旷而寒冷。地面是光滑如镜的黑色岩石,光可鉴人,倒映着头顶“星河”的微光。没有多余的陈设,只有房间中央,一株异常之物在静静生长。
那是一株珊瑚。形态却与外界新生或秘境中扭曲的生物截然不同。它约莫半人高,通体呈现出一种极其纯净、深邃、仿佛能将所有光线都吸入其中的暗蓝色。它的枝桠并不繁茂,反而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几何美感,如同最精密的冰晶结构,又像是某种古老符文凝固的实体。枝桠的末端,并非圆钝的珊瑚虫杯,而是极其尖锐的、闪烁着金属般冷光的尖刺。一股难以形容的、令人心悸的微弱波动,正从这株暗蓝珊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