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再说了,咱们现在...又不打劫!正儿八经做生意!押镖、送货、修船、买卖货物,还帮着他们清剿过几股不长眼的小海匪呢!他们凭什么找麻烦?”
她越说越顺溜,身体也不知不觉放松了些,微微前倾,手肘撑在了膝盖上,那副“老娘有理”的架势又回来了几分。顾怀看着她这副模样,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笑意--这才是他印象里的王霸。“那就好。”他淡淡应了一句,端起茶碗又喝了一口,放下的时候,碗底与桌面轻轻一磕,那声响在过分安静的厅堂里格外清晰。这声响像是一记重锤,砸在王霸好不容易找回的那点气势上,她猛地意识到,自己刚才那番“汇报”,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她张了张嘴,还想找点别的说--说说新发现的一处淡水泉眼?说说最近南洋航线上的风浪?说说...说说什么都行,只要能把这该死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填满!可脑子里却一片空白,那些平日里信手拈来的琐碎,此刻都像被海风吹散了的沙子,抓不住一粒。她下意识地绞紧了宽大的袖口,那滑腻的锦缎触感让她更加烦躁,目光慌乱地扫过厅堂--王五那张糙脸上写满了“大当家你倒是说点有用的啊”的焦急;魏老三依旧沉默得像块礁石;那个坐在顾怀旁边、穿着贵气的少年,正好奇地打量着她,眼神清澈得像山涧的溪水,却让她觉得自己像个被剥光了示众的怪物。时间在死寂中缓慢爬行,每一息都像是酷刑,王霸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还有血液冲上头顶的嗡鸣,她知道自己完了,躲不过去了,那些东拉西扯,那些故作镇定,那些试图用“大当家”的身份把自己包裹起来的努力,在这个男人平静得近乎冷酷的目光下,都成了可笑的徒劳,她就像个被逼到悬崖边的困兽,退无可退。终于,那股压抑了太久、混杂着委屈、不甘、羞愤和巨大恐惧的情绪,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猛地在她胸腔里炸开!她猛地抬起头,眼眶通红,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冲花了脸上那层可笑的薄粉,在苍白的脸上冲出两道狼狈的沟壑,她不再看任何人,只是死死地盯着顾怀,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哭腔,却又有一种豁出去的疯狂:“顾怀!你他娘的到底想怎么样?!”这一声吼,石破天惊,震得王五一个哆嗦,赵吉也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顾怀却依旧平静,只是那双深邃的眸子,终于完全落在了王霸那张涕泪横流的脸上。“我想怎么样?”顾怀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王霸的哭腔,“王霸,这话该我问你,你让王五诓我来,穿这么一身...戏服,坐在这里,前言不搭后语,你到底想怎么样?是想让我夸你把这座岛管得好?还是想让我看看,你为了变成我‘可能喜欢的样子’,把自己折腾得多难受?”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凿子,狠狠凿在王霸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她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最后的伪装被彻底撕碎,露出了底下血淋淋的真实,她猛地站起身,动作太大带倒了身后的椅子,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她再也顾不得什么形象,用力扯着那件让她窒息、让她像个笑话的锦缎袍子的领口,仿佛想把它撕碎。“是!我是蠢!我是笨!我他妈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几乎是咆哮出来,泪水混着鼻涕肆意流淌,“王五说你来了!我...我高兴得差点从山上滚下去!可我又怕!我怕得要死!我怕你看到我还是那个只会提刀砍人的山贼婆子!我怕你觉得我管不好这破岛!我怕...我怕你来了,还是像上次在仓山那样,告诉我‘放下吧’!”“你明知道!你明明什么都知道!王五那蠢货骗你来的信,我...我是默许了!我怕你不来!我怕你这次走了,就再也不管我了!就像当年在仓山一样,说走就走,连句话都不肯留!”她一步步逼近顾怀,像一头受伤的母狼,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孤注一掷的疯狂:“顾怀!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我该穿什么衣服?我该说什么话?我该变成李明珠那样?还是崔茗那样?你告诉我啊!只要你告诉我,我拼了命也去学!去改!”泪水终于汹涌而出,冲垮了脸上残存的脂粉,在她苍白的面颊上冲出两道清晰的沟壑,她不再顾忌什么仪态,什么形象,用力地、近乎粗鲁地用手背抹去泪水,却越抹越多。_d.i.n/g.d`i-a_n/s¢h!u.k¨u\.?c.o/m?“我学着穿这种鬼衣服!学着她们说话走路!学着...学着做个你看得上的样子!我知道我蠢!我知道我粗!我知道我比不上李明珠,比不上崔茗!比不上你身边任何一个女人!可我能怎么办?!我除了这身力气,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