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安裕不动声色,顺着蓝芩悦的话问了下去。
“十八岁的时候,男女皆是意味着成年。在另一个世界,成年既是自由,也是约束。”蓝芩悦缓缓地道。
自由和约束本来就是反义词。自由即是意味着没有约束,有约束了又谈何自由自在呢?
安裕眉心皱起:“我不太懂,陛下。”
蓝芩悦却没有回答她问题的意思,二人漫步回到城中,已是黄昏时分。
安裕从清晨下朝便在郊外等待蓝芩悦,天寒地冻,一口饭没吃,身体不太好受,但她忍着没说出来。
蓝芩悦轻轻碰了一下安裕的脸,指尖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受寒了?”
安裕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蓝芩悦没有将她带回皇宫,而是花重金定了一间环境很好的客栈,转身不知道去干什么了。
安裕也没有过问,老老实实地泡了个热水澡,穿上衣服后,正好见蓝芩悦回来。
“菜上齐了,下来吃饭。”
安裕神色疑惑:“我们今晚是不回宫了吗?”
蓝芩悦面上也带了一丝真心实意的疑惑:“你是真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安裕一头雾水,见她这副模样,蓝芩悦也不恼,只是牵起她的手,带她走下楼。
蓝芩悦定了包厢,开放的设计正好能见到窗外飘落的雪和天空中的明月,里面摆着十道菜,冒着腾腾的热气。
安裕这些年太忙了,不重口腹之欲,有什么吃什么,现在突然有点馋。
她刚刚坐下来准备提起筷子的时候,蓝芩悦轻声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安裕手上的动作一顿,她抬起眸子,面上疑惑之色更甚。
自己都快淡忘的东西,蓝芩悦帮她记起来了,而且还放在了心上。
安裕很难说现在是什么心情。
她内心突然有了一个很不靠谱的想法:蓝芩悦千里迢迢赶回来,就为了给她庆生?
“你回来,就为了这个?”安裕不想弯弯绕绕,直接问了出来。
“不可以吗?”蓝芩悦反问,不置可否。
绝对不可能,安裕放下筷子,神色平静地开口:“如果是陛下想征战回都以后亲政,我自会让渡权力。”
蓝芩悦只会在乎自己有没有价值,当自己存在威胁的时候,安裕会自觉离场。没有必要打这种感情牌。
她已经不是十四岁了。过去四年她们能险些决裂,如今没必要再维持惺惺作态。
蓝芩悦却当充耳不闻:“在另一个世界,女子十八岁,相当于南齐的及笄之礼。没有正八经的仪式,委屈你了。”
安裕要说出的话咽在喉咙里,她望着面前的场景,目光略微失神。
女子的及笄礼吗?
曾经身为风尘女子,安裕没有很强烈的仪式感,只是在意有人能祝福自己。
在冷寂的冬夜里,桌上几道热气腾腾的菜,一直盼望着陪伴在身边的人,一句简单的祝福。
即使安裕见过滔天的富贵和贵族的奢靡之风,在此时也难以想象出更好的画面了。
久违地,安裕内心生出了一种满足感。
好像她很多年前向往的生活,在这一刻实现了一般。
“你不必如此。”安裕有点别扭。
蓝芩悦勾起一丝微笑:“你今天可以提出任何的要求。”
她一句话好像把两个人之间时间带来的距离感一下子拉近了。
好像蓝芩悦跟以前一样,她无论提出什么要求,她都会几乎无底线地纵容她。
因为蓝芩悦说过,她很有价值,她的投入和收获是成正比的。
安裕内心刚刚升起异样的情绪又被她的理智压抑下去。
“如果是任性的要求,你也会答应吗?”安裕试探性地问道。
蓝芩悦点点头。
安裕的神色镇定自若,她单手支起下巴:“如果我想要你死呢?”
蓝芩悦的笑意淡了下去,她的神色中看不出悲喜,只是语气平淡地问了一句:“你恨我吗?”
安裕沉默不言,垂下了眸子,掩去眼中的情绪。
从她的沉默中好像蓝芩悦得到了答案。
也是。当年她执念太深,有点疯魔,做出来的事情,自己想想都觉得太过了。
虽然不后悔,但要说没有愧疚是不可能的。
蓝芩悦语出惊人:“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