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芩悦在外征战多年,虽然她做事不择手段,冷血无情,但她很遵守与安裕的承诺,南齐的政务全权交给她负责,从未过问。
甚至可以说,只要安裕想,她随时可以架空蓝芩悦,取而代之。
但她不会这样做。安裕平日里政务繁多,劳神伤心。坐在这个位置上,她很清楚,世界上最险恶的不过是人心。往日战场上与她正面厮杀的敌人远不及朝堂之上的政客棘手。
那些人时时刻刻盯着自己,只要她稍微犯错,他们就能以此为借口,把蓝芩悦一起拖下台,再进行一次改朝换代。
就算安裕不愿意,在外人眼里,她和蓝芩悦早就已经是利益共同体,不可分割,事实如此。
安裕一日日沉淀下来,行事风格变得沉稳而老练,本以为会这样过下去,直至有一日,蓝芩悦一封书信送到了她的面前。
安裕本以为蓝芩悦有什么急事,却未曾想到信件内容平平无奇,就像一通普通的家书。
安裕亲启
天寒地冻,塞外又下雪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没有任何的修饰,却把安裕的思绪一下子拉回四年前。
同样是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她遇见了蓝芩悦,从此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原来才过去四年,那些记忆遥远的就像是上一世的事情了,只有当时的心情,安裕记得一清二楚。
但是时过境迁,安裕好像跟自己和解了,身为上位者两年有余,她逐渐理解了蓝芩悦的做法,刻骨铭心的恨意淡化,即将18岁的年纪大有几分看淡生死的心态。
但如果连恨蓝芩悦都做不到了,她的人生,还剩下什么呢?
一日复一日地守着空无一人的慈宁宫,直至白头吗?
安裕自嘲地一笑,她顺着信件内容继续往下看,神色微变。
虽然蓝芩悦过年都会回来,但今年也太早了。
三日后就要一人回临都,很突然。安裕下意识地想她回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做,但临都一片太平,她也不是没事找事的人。
算了,既然回临都只告知了自己一人,估计也是要低调行事,虽然不知道蓝芩悦要干嘛,但她一个人出城去迎接总不会出什么差错。
思至此,安裕把信件折叠放好,无意间发现信封中有一朵娇嫩欲滴的小花。
是红色的虞美人,居然冬季还会盛开吗?安裕微微一愣,将虞美人放在桌子上最显眼的地方,继续处理政务。
安裕活的像年过半百的中年人,作息规律极其健康,但今晚她难得熬了一夜,只为了次日能有闲暇时间翘班去接人。
她笔走龙蛇,心情带着一丝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愉悦。
翌日正午,蓝芩悦乘着风雪赶回了临都。
许久未见,蓝芩悦的肤色没有以前的白皙了,呈现一种健康的小麦色。好像多年来待在临都的阴霾挥之一空,见到安裕的时候,面上还带着笑。
真心假意,安裕一眼就能辨别出来。她觉得很意外,眼中露出一丝疑惑。是前方大战告捷吗?蓝芩悦真的很开心。
蓝芩悦下马,一把握住了安裕的手,蹙眉道:“等了多久,手这么冷。”
温热的体温包裹住了自己,安裕身体一僵,有点不太习惯她像以前一样亲近自己,但还是没有挣脱。
她直视蓝芩悦,神色平静地开口:“陛下知道的,我从小产以后,身体一直不好。”
蓝芩悦避开安裕的视线,轻声道:“对你做的所有事情,我很抱歉。”
她居然会向自己道歉?不对,今天的蓝芩悦太反常了,言行举止,一切的一切,都不像她平时的样子。
蓝芩悦做的每一件事情,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考虑背后的利弊。她向自己道歉是为了安抚,自己,好心安理得让她继续掌管朝政不反?
安裕神色中看不出悲喜:“都过去了。陛下此次临时起意回都,有何要事?”
“季风影响,船只不能从广都出港,所以回临都来看看。”蓝芩悦一番话倒是合情合理,一国之君纵使御驾亲征,多年不归,天下人恐怕都以为南齐易主了呢。
不过,她回来只让安裕一个人知道,又不想张扬的样子,好像也不是因此回都。
“临都一切都好,陛下不必担忧。”安裕回答道。
“既然承诺过你放权,我自然不会再插手政务。”蓝芩悦以为安裕误解了,解释了一句。
安裕内心的疑惑更甚,很想问一句那你回来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