妤斜倚在蛇形玉榻上,长发垂地,一身黑金纹锦袍随意披着,唇角噙笑,眸中冷芒微闪。
帐中仆从跪伏如林,唯有那名“花霁”信使低声回禀:“赤环一号,己在秦军中激起‘北荒毒杀’之言。”
“不错。”尘妤轻笑,指尖轻抚金饰蛇尾,“那些骄傲自负的秦人,最容易彼此猜疑。”
她缓步下榻,踱至王帐西侧的巨幕前,揭开帘子。
一幅绘着大秦边防与北荒路线的战略图缓缓展开。
“若王恒真的动了手,我们便不妨再推他一把。”
她回眸,对跪地的副使冷声道:“去,派你的人,以‘买通北荒军中贪兵’之名,接触秦军旧部残兵。”
“只说一句——‘天断关东翼,有人可应’。”
“属下明白。”
尘妤再次低语,仿若自语,眼中却尽是冷意:“棋盘之上,谁才是真正的执棋人?王恒……秦策……还是我?”
【北荒 · 风引司秘密据点】
深夜,风雪未止,山林中一座伪装成山神庙的风引司据点,灯火微明。
密室之中几人围案而坐,密信、沙图与符帛交错堆叠,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松脂味与熏药香。
当“账吏”与北荒“行商”接触消息回报后不到一刻,风引司副司领秦漠便赶到密室。
年近不惑的他眉如刀削,眼藏锋芒,外披玄羽披风。
左袖端的是一封方才截获的秦境情报拷本,右手握着青铜细笔,边阅边沉吟。
“假情报己经放出,目标为秦境军政高层……”
“内容为‘星黄藤核心功效己破,秦军正谋扩产’。”
他将纸页轻轻摊开,语气冷静。
一旁情报分析师顾巡低声道:“与王恒近来谋动方向一致。”
“属下对照前线周拓反馈与谢鸢实验进度,确定目前秦境尚无批量培植条件。”
“那便足以判断,这是一次试探。”秦漠望向案上的北境图。
“我们不反驳,反而要顺水推舟。”
他挥手,一名衣着平素、神色沉静的女密探走上前:“你,即刻出发,从东线谣市散播:
‘北荒己研发出对星黄藤火性免疫之工艺,秦策震怒,紧急应对’。”
“属下领命。”
“另外……”他顿了顿,轻敲桌角。
“查一下城中铺子中是否仍有‘鹤书庄’旧线活动痕迹——王恒当年便惯用这条伪商贾渠道。”
顾巡顿时一怔:“鹤书……数年前被风引司封线,残网或仍有遗漏?”
“越是旧线,越容易被疏忽。王恒这等老狐狸,若真要放一手暗棋,一定布得极深。”
密室灯火摇曳,光影映在秦漠轮廓上,勾勒出一张肃杀冷峻的面孔。
他一字一句缓缓道:“王恒若真欲入局,便绝非一纸谣言而己。”
“他若自请潜入北荒,一定有更毒的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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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荒 · 落鹰涧外缘】
夜色沉沉,乌云压顶,只有一抹稀薄月光穿透林间残雪。
映出地面上一道微不可察的、淡黄色光晕——那是特制侦测粉的反应痕迹。
三名飞羽营侦察兵潜伏在松林之间,披雪掩形,静如雕塑。
为首一人目光如鹰,低声说道:
“方向东偏西十度,秦军废弃哨口水源地,有人活动痕迹,三日前未现。”
另一人点头:“撒粉区未被破坏,说明非敌斥候大规模通过。极可能是取水小队。”
“记下。”首领收起小镜片,随手撒上一把无色凝雾粉遮掩痕迹。
“回营禀报周将军,并申请下一轮试验——再埋粉于取水路径两侧,掺入新的‘荧反铁粉’,以追踪路径延伸。”
“是。”
他们静默地消失于林间夜色,雪雾吞噬足音,只留下一地死寂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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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 宁府东阁】
烛火如豆,檐下风铃轻响,东阁廊下传来阵阵低语。
段震身披夜行衣,悄然立于宁无缺病榻之外,面色凝重。
榻内,宁无缺高烧未退,神志昏沉,断断续续呢喃出一些只言片语:
“星……星藤……旧图不可落敌手……兄长……小心……背后有影……”
老仆急忙更换冷帕,低声哀求:“公子莫乱动,药还未入三分。”
段震轻声开口:“他梦中反复提到‘星藤旧图’与‘兄长身后有人’……你确定,今日未有人探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