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江源眼皮颤了颤,很费劲地睁开一条缝。′2*c′y/x~s\w/.?o`r*g_
映入眼帘的,不是宿舍那片熟悉发白的天花板,而是一片了无生气的铅灰色天穹。
他缓缓低头。
这身子,不是我的。
这个念头刚一浮起,江源的脑海两段截然不同的人生,两段毫不相干的记忆,在他的神魂中疯狂撕咬、纠缠。
一段,是关于象牙塔、图书馆和那盏通宵亮着的台灯。历史系研究生江源,为了那篇能决定前程的论文,熬干了心血,最后倒在了书桌前。
另一段,是关于刀、血和无尽的逃亡。汉末南阳郡一个不知名姓的流民,在这片饿殍遍地的土地上,被一伙溃散的黄巾乱军,一刀捅穿了肚子,倒毙荒野。
不知过了多久,脑海中的喧嚣渐渐平息。
我……成了他?
江源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那是一双布满老茧和伤痕的手,指甲缝里全是黑泥。
他想起了自己论文里引用的那句诗。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原来,史书上那冰冷冷的十个字,落在一个人身上时,是这般滋味。
“咕噜……”
饥饿感压过疼痛。
他艰难地转动脖子,环顾四周。
视线所及之处,尽是尸首。*k?u?x*i-n?g~y!y¨.·c\o+m^或趴或仰,姿态各异,像是被一个拙劣的泥瓦匠随意丢弃的残次品。折断的旗杆斜插在泥地里,一面破败的“汉”字旗,无力地垂着。
一阵寒风卷过原野,刮走了他身上残存的最后一丝暖意。
饥寒交迫真要命。
才刚刚弄明白自己是谁,就要再死一次。
给这片乱葬岗,添一具最新鲜的尸骸。
江源的意识开始下沉,眼皮重得像是挂了两枚秤砣。就在他即将坠入那片永恒的黑暗时——
【检测到宿主生机衰微,濒临消亡……】
【魂魄源质……勘验通过……】
【天命……正在唤醒。】
一道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中响起。
江源身子一颤,那点即将涣散的神识,硬生生被这道声音给拽了回来。
下一瞬,眼前的尸山血海悄然褪去。
一片浩瀚无垠的星空,在他意识最深处,缓缓铺展开来。
亿万星辰,明暗不定,共同构成了一座巨大、繁复、流转不休的星河棋盘。
“这是……”
他有些失神,喃喃自语。
【此为‘天命’。】
【以宿主寿数为薪柴,可推演万物之因果,洞悉未来之一隅。·s*h\u!y^o·u¨k¨a\n~.~c`o?m^】
寿数?
【宿主当前剩余寿数:二十五年,三个时辰,一十二分。】
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星河棋盘的角落,一串鲜红的数字悄然浮现。
江源的心,先是沉了一下,随即狂跳起来。
这是……安身立命的本钱!
他压下心头那点死里逃生的狂喜,用尽了气力,问出了那个当下唯一要紧的问题。
“怎么活过今晚!”
【收到指令:推演存活之法。】
【正在构筑……推演开始……消耗寿数:三日。】
星河棋盘上,那串代表他性命的数字,轻轻跳动了一下,从“二十五年”变成了“二十四年三百六十二天”。
紧接着,两幅截然不同的“未来”画卷,在他脑海中高速流淌而过。
【其一:强取】
画卷中,他蹒跚起身,借着微弱的星光,摸到不远处一座废弃的庄园。他翻过塌了半边的院墙,在厨房的角落里,找到了一小袋已经生了绿毛的粟米。
一股狂喜涌上画中“江源”的心头。
可他还没来得及抓上一把塞进嘴里,门口就被几道黑影堵死了。
是几个同样饥肠辘辘的流寇。
他们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狞笑,举起了手中那把卷了刃的环首刀。
冰冷的刀锋撕开空气,下一瞬,他便感到腹部传来熟悉的剧痛,天与地倒悬过来,最后定格在一张满是横肉和黄牙的脸上。
画卷,在此处戛然而止。
那股子临死前的恐惧,却像跗骨之蛆,让江源的神魂都为之战栗。
【其二:夺食】
画卷切换。
这一次,他没有去庄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