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寨子的正屋内,白额李把本地有头有脸的人物引荐给方明。+h.o/n\g+t-e~o¨w^d?.~c~o^m¢
西平县这地方,各路杆子多如牛毛,就数陈家庄势力最大,跟白额李一首合伙做买卖,今年接纳关内流民,陈家庄也出了力,帮了好大的忙。
有个穿长衫戴圆框眼镜的中年人上前行礼,他偷眼打量着方明,“在下陈崇本,在陈家庄行三,道上兄弟给面子叫一声陈三爷。”
能在土匪行当里混出头的文化人都不简单,俗话说得好:不怕杆子会耍横,就怕杆子有学问。
方明心里一动,“你认得我?”
“小的在西平县土生土长,对草原上的事门儿清。”
陈崇本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着精光。
“三爷,你能帮着收拢西平县的地头蛇吗?”
方明把玩着手里的盒子炮,似笑非笑地问。
陈崇本扑通跪在方砖地上,眼镜都歪了,“方司令明鉴,我们陈家庄有二百来号骑兵,八十多条快枪,愿为司令效犬马之劳。”
这年头想在晋北立足,不找个军阀当靠山怎么行?
陈崇本看出方明有招兵买马的意思,赶紧表忠心。
方明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转头看向窗外的飘雪。~小^税-C`M/S. ?埂!辛′罪*哙,
白额李在晋北经营多年,消息灵通得很。
没过几天就带回确切情报,关中狼韩大棒子趁着黄河结冰,带着十几万人马从仰韶渡过黄河,窜进豫南地界去了。
这下可真是放虎归山,再想剿灭就难了。
“蔡营长跟我说,豫南那边现在乱得很,各地保安团都没个正经长官,枪械老旧,根本挡不住那帮悍匪。”
白额李凑过来,压低声音道。
局势一天比一天乱,方明这样的小军阀也只能干着急。
韩大棒子那帮土匪被陕省督军陈树范和骑三师赶进晋省后,虽然闹得凶,但一首被堵在黄河北岸。
北平政府还调了三个师的中央军围剿,要不是奉军在大同闹腾,韩大棒子早就完蛋了。
“黄河的冰能跑马?韩大棒子真是有天运加身。”
方明摇头叹气。
豫南不比口外,往年冬天再冷,黄河河面也经不住大队人马过河。
“听说韩大棒子走投无路时曾想投降。北平方面被奉军拖在大同,急着想腾出手来,就答应招安。谁想到那帮土匪只是为了拖延时间,他们在冰面上铺了木板,十几万人马花了两天两夜挪过河了。^衫.疤/墈^书^旺, ¢蕪*错~内_容^”
白额李往地上啐了一口,“郭松龄八成是得了信儿,这才撤回奉天。”
“中原要变天啊。”
方明摸着下巴上的胡茬,感觉时局越来越不受控制。
豫南今年收成不错,老百姓日子还能过,可兵灾可比闹饥荒还可怕。
见方明愁眉不展,白额李赶紧报喜,“吕掌柜从北平城回来了,运回来五十车茶叶、洋布,还有二十车暹罗米,仓库都堆不下。”
方明只是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白额李又随口道:“前些日子通远关道路不通,吕掌柜在张家口新开了分号……。”
“什么?”
方明猛地一拍太师椅扶手,红木椅子发出“咔”的一声响,“此事当真?”
腊月十六,离小年没几天了,方明风尘仆仆赶回大同城。
城外的景象让人心头发紧。
倒塌的土墙,荒废的田地,积雪压弯了没来得及收割的高粱杆。
几只麻雀在雪地里蹦跳觅食,显得格外凄凉。
奉军打进来的时候正赶上秋收,老百姓跑得急,一年的收成都糟蹋了。
吕书林早几天就到了大同,他把商队安顿好后就想来见方明,可方明却闭门不见他。
方公馆里倒是暖意融融的。
香梅和香兰两个丫头忙前忙后,脸上都带着笑。
小姐和姑爷一年没见,这会儿腻歪得很,整天形影不离的。
乔清如这一年在商会上可没闲着。
靠着王德顺帮衬,她把商业联合会在晋省的几家商号打理得井井有条。
忙起来的时候倒不觉得孤单,可这会儿见到方明,她欢喜中又带着几分陌生。
这个男人变了。
关外的生活给方明添了几分风霜,整个人显得更加沉稳内敛,话也比从前少了。
当年在洋河卫那个腼腆阳光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