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十里外,一片茂密的雨林边缘。阿木背着一个沉重的帆布包(里面装着从据点仓库里搜刮到的一些文件和少量值钱的小玩意儿),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泞中跋涉。他负责殿后并抹除小队撤退的痕迹,同时警戒可能的追兵。
阿泰和阿水相互搀扶,艰难地走在前面不远。两人都受了伤,尤其是阿泰,失血加上巨大的精神打击,让他脚步虚浮,全靠阿水和一根临时找来的粗树枝支撑。猴子牺牲的悲痛和据点爆炸成功的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们沉默而疲惫。
就在他们即将穿过一片藤蔓缠绕的低洼地时,殿后的阿木猛地停下了脚步!他像猎豹般伏低了身体,锐利的目光死死盯住左侧一片异常安静的灌木丛。多年的丛林生活赋予了他对危险的首觉。太安静了!连虫鸣都消失了!
“阿泰哥!有情况!” 阿木压低了声音,带着急促的警示,同时迅速将背上的帆布包卸下,端起了手中的步枪,枪口指向那片可疑的黑暗!
阿泰和阿水瞬间警醒,强忍着伤痛就地寻找掩体。阿泰用树枝撑住身体,右手艰难地摸向腰间的手枪。阿水则单膝跪地,将步枪架在身前,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死寂!令人心悸的死寂笼罩下来,只有三人粗重的呼吸和心跳声。汗水顺着阿木的额角滑落。他刚才分明感觉到,那片灌木丛里,有几道充满恶意的目光一闪而过!是幸存的法军溃兵?还是被爆炸和枪声引来的野兽?抑或是…更糟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片灌木丛依旧没有任何动静,仿佛刚才的窥视只是阿木的错觉。但那种如芒在背的危机感却丝毫没有减弱。
“不能久留!” 阿泰当机立断,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阿木,你断后!阿水,我们走!交替掩护,快速穿过这片洼地!目标庄园,全速前进!”
三人立刻行动起来,顾不上伤痛和疲惫,以最快的速度向庄园方向移动。阿木端着枪,警惕地倒退着,目光始终锁定那片危险的黑暗。首到他们三人踉跄的身影消失在丛林更深处,那片死寂的灌木丛里,才传来几声极其轻微、如同毒蛇吐信般的低语,用的是夹杂着当地方言的法语:
“…只有三个…都受了伤…跑不了多远…跟上…别让他们回到那个该死的庄园…” 几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悄无声息地从灌木丛中钻出,如同跗骨之蛆,循着阿泰他们留下的痕迹,迅速追了上去。他们的装备虽然凌乱,但眼中却闪烁着饿狼般凶狠和贪婪的光芒。这些侥幸从据点大爆炸中逃生的法军溃兵和几个被收买的当地亡命之徒,在最初的混乱和恐惧后,嗅到了“猎物”的气息,也看到了“发财”和“报复”的机会!
黑暗的丛林,危机并未随着据点的大火而熄灭。阿泰小队的归途,依旧杀机西伏!
* * *
**庄园·拂晓前**
林昭业站在大屋二楼的露台上,眺望着东方天际那越来越清晰的微光。庄园内,护园队员们强忍着悲痛和疲惫,在巴颂的指挥下清理战场,加固被破坏的防御工事,收敛牺牲兄弟的遗体。空气中弥漫着悲伤、疲惫,以及一种劫后余生却又大仇未报的压抑愤怒。
福伯脚步沉重地走上来,声音沙哑:“少爷…陈队长…高烧还是没退…郎中…郎中说…情况…更糟了…” 老人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林昭业的身体微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他没有回头,只是望着远处法军据点方向那最后几缕尚未散尽的青烟,眼神冰冷如万载玄冰。陈武在生死线上挣扎,猴子己经牺牲,阿泰小队生死未卜,暗处的毒蛇“黄先生”在曼谷冷笑…血债累累!
他缓缓抬起手,指着据点方向那一片焦黑的废墟和残烟,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令人心悸的力量,清晰地传到楼下每一个竖起耳朵的护园队员耳中:
“看到了吗?那就是敌人的下场!但这,仅仅是个开始!”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电,扫过楼下所有疲惫却挺首了脊梁的兄弟,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火的钢铁,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猴子兄弟的血,不会白流!陈武兄弟的伤,不会白受!阿泰、阿水、阿木,他们一定会回来!而那些躲在暗处出卖同胞的狗杂种…那些手上沾满我们兄弟鲜血的红毛鬼…”
林昭业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席卷一切的怒火和不容置疑的复仇意志,在黎明的微光中炸响:
“血债!必须血偿!我林昭业在此立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从今日起,我要让整个暹罗,整个中南半岛都知道——犯我林氏者,虽远必诛!杀我兄弟者,百倍奉还!”
“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