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们第二次机会！”

“是！”陈武眼中厉色一闪，立刻转身，将命令化作更加严厉的呵斥和更细致的分组安排。混乱的场面开始被强行纳入一种粗糙但高效的流程中。装填的速度虽然依旧缓慢，但错误明显减少，新丁们的精神高度紧绷，开始专注于手上的动作。

林昭业又转向阿龙。阿龙的“骑兵小队”己经完成了晨巡，五匹马身上都带着汗迹，骑手们虽然姿势僵硬，但脸上带着一丝初尝力量的兴奋。

“阿龙，你的人，是园子的眼睛和耳朵！”林昭业沉声道，“西南三十里，野象谷！披耶颂的老巢！你的任务，不是去打仗，是给我盯死它！”

阿龙挺首腰板，伤臂下意识地想握拳，扯痛了伤口，龇了龇牙：“少爷放心！保证一只鸟飞出来都逃不过我的眼！”

“分三班！两骑一组，轮番出动！带上干粮水囊，昼伏夜出也行！给我摸清：”

* **进出野象谷的主要道路、小路、甚至野兽踩出的痕迹！**

* **谷口木寨的布防情况！岗哨位置、换岗时间！**

* **谷内人马活动规律！有没有大规模集结的迹象？有没有陌生的面孔或旗帜出现？**

* **水源在哪？粮草囤积点具体位置！**

* **那个‘昆赛’…有没有露面？什么样子？有什么举动？**

林昭业每说一条，阿龙就重重点一下头，眼神锐利如鹰隼，将每一个字都刻进脑子里。

“记住！远远地看！用耳朵听！用脑子记！不许靠近！不许暴露！发现任何异常，立刻回报！披耶颂吃了大亏，他要么龟缩舔伤，要么就在憋着更大的坏！我要知道他的一举一动！”林昭业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寒意，“特别是那个昆赛！给我盯紧了！”

“明白！”阿龙低吼一声，立刻转身点人，“栓子、二狗！带上干粮水袋，跟我走第一班！其他人，喂马、检查鞍具，随时待命！”马蹄声再次响起，带着凝重的使命，朝着西南方向疾驰而去。

俘虏圈那边，看守头目按照林昭业的示意，给那几个看起来只是杂役的俘虏也分了点水和食物。虽然只是粗粝的木薯，但对饥肠辘辘的人来说无异于珍馐。他们狼吞虎咽，眼中充满了对生存的渴望，看向林昭业的眼神少了几分恐惧，多了几分复杂的希冀。

西恩依旧小口啃着木薯，但眼神不再只是怯懦，他开始偷偷观察这个年轻却拥有绝对权威的“少爷”，观察那些在严厉号令下拼命奔跑、装枪的新丁，观察那守卫森严、传出奇特声响的工棚。

林昭业走到福伯负责的伤员棚。草药的味道混合着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福伯熬得双眼通红，正在给一个腹部伤重的护园队员换药。那队员脸色惨白，牙关紧咬，额头冷汗涔涔，却硬是一声不吭。

“少爷…”福伯看到林昭业，声音有些沙哑，“阿强…怕是撑不了多久了…伤口太深，又热毒攻心…”

林昭业走到那名叫阿强的队员身边，蹲下身。阿强艰难地睁开眼，看到是林昭业，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

“阿强，好样的。”林昭业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园子不会忘记流血的兄弟。你的家人，我林昭业养了！”

阿强的眼中猛地爆发出最后一点光彩，似乎想扯出一个笑容，但最终只是微弱地点了点头，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气息渐渐微弱下去。

棚内一片死寂。新坟，又要多一座。

林昭业站起身，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看着那些缠着绷带、眼神或痛苦或麻木的伤员，再看看外面那些在严苛训练中挣扎的新丁，最后目光投向西南方——那个叫野象谷的地方，那个叫披耶颂的仇敌，还有那个叫昆赛的怪物。

血债，必须血偿！但复仇，需要力量！需要时间！更需要…冷酷的智慧！

“福伯，尽力。”他只说了三个字，然后转身，大步走向园中最高处的那座瞭望竹台。他需要冷静，需要纵观全局。

站在竹台上，整个园子的景象尽收眼底。哑叔工棚的炉火在晨光中依旧炽烈；陈武的队列在口令声中渐渐有了点模样；新丁装枪的动作在重复中变得稍显流畅；阿龙派出的两骑身影己经消失在西南方向的密林边缘；俘虏圈安静下来，只有西恩依旧抱着膝盖，看着远方。

平静之下，是汹涌的暗流和磨刀霍霍的杀机。披耶颂的报复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昆赛的阴影如同潜伏在暗处的猛兽。而林昭业手中，只有一把刚刚点燃希望之火的粗糙火枪，一群未经战阵的新丁，以及一颗在血与火中淬炼得愈发冰冷坚硬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