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泄愤,屠戮无辜,可其主力,始终游离于抚远坚城之外,绝不强攻!此乃何意?正是诱敌之计!他深知我军新卒怯战,野战非其所长!他就是要用这遍地哀鸿,用这累累血债,激怒我军,引我军出城,在野地平原之上,以他精骑之长,击我步卒之短!大帅若此时派兵驰援,正中其下怀!此乃以己之短,搏敌之长,取死之道!”
沈明义向前一步,目光灼灼,逼视着秦远山:“卑职敢断言,只要我军主力出城与完颜不鲁部野战,必遭大败!大帅您苦心孤诣,耗费多少心血,才攒下如今这点家底?若此战折损殆尽,待到秋高马肥之时,巴格图亲率草原联军主力大举来犯,我们拿什么去守这定州城?拿什么去护佑定州百万生民?届时,玉石俱焚,悔之晚矣!”
秦远山被这一连串疾风骤雨般的剖析钉在原地,脸色变幻不定。_第′一·墈\书?旺. ·首+发^
沈明义所言,句句切中要害,正是他内心最深处的顾虑。
他何尝不知新卒不堪大用?何尝不知野战凶险?只是那抚远城下堆积如山的冤魂,那一声声仿佛就在耳边的绝望哀嚎,压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
“那……抚远……”秦远山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动摇。
这个念头,其实在他心中早己盘旋良久。
沈明义见主帅神色松动,语气稍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决断:“大帅,事己至此,别无良策。为了定州全局,为了整个定州百万军民不至于尽数沦丧于蛮族铁蹄之下,抚远……只能牺牲了!壮士断腕,此其时也!”
“牺牲”二字,如同两把冰冷的锥子,刺穿了秦远山心中最后一点犹豫和负疚。
沈明义说出了他不敢明言的心思,那沉甸甸压在肩头的无形重担,似乎瞬间轻了许多。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语气变得“无奈”而“沉重”:“唉……若真如此,也只能……委屈抚远的百姓了。幸而周猛那小子,这次倒还算沉得住气,没有脑子一热就带兵出城。他手下那几千老兵,是我们定州军真正的筋骨,若是平白填进去,实在不值。”
提到周猛,沈明义脸上露出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宽慰笑容:“大帅这点尽可放心。周猛将军的兄长周大临,深知其弟性情刚烈,最易为眼前惨象所激,早己派遣他手下最得力的谋士冯繁赶赴抚远辅佐。
冯繁此人,眼光毒辣,心思缜密,最擅审时度势。有他在旁劝阻提醒,定能看破完颜不鲁的险恶用心,阻止周将军做出冲动之举。”
“冯繁?”秦远山点了点头,“此人确有些见识。如此甚好。”
两人寥寥数语,便己将抚远郡无数生灵的命运盖棺论定,仿佛那只是棋盘上一枚注定要被舍弃的棋子。帅堂内弥漫着一种冷酷的平静。
“既然如此,”秦远山重新坐回帅位,手指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心思己完全转回定州自身,“我军编练之事,更需加紧!看蛮族这架势,如此悍不畏死,完颜不鲁不过是前奏!秋后巴格图亲至,规模必定更胜去年十倍!传令下去,其余三座要塞,赤壁、临川、铁山,务必加倍警惕,日夜巡防,绝不可给蛮族任何可乘之机!”
“大帅放心。”沈明义躬身应道,“戴彻将军坐镇赤壁,乃是沙场宿将,经验老到,自会小心戒备,万无一失。”
帅堂之内,定州最高统帅与其心腹谋士的决策己定,抚远郡的存亡己被冰冷地划上句号。
就在秦远山准备挥手令沈明义退下时,他脑中忽然闪过一道身影,一个被他不喜却又无法完全忽视的名字。他微微侧首,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明义,那个……陆沉,最近在崇县折腾些什么?抚远闹出这么大动静,他那边想必也得了风声吧?崇县与抚远接壤,你说……完颜不鲁这条疯狗,会不会杀红了眼,顺道也去咬崇县一口?”
沈明义心中微哂,大帅对那陆沉的厌恶真是毫不掩饰,连其动向都懒得亲自过问。^2\8!墈+书?枉¨ .已`发?布^最/辛!蟑!結^
作为谋士,他虽也看不上陆沉这等依仗家世、根基浅薄的年轻将领,但职责所在,不得不关注。他早己在崇县安插了耳目,对陆沉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
“回大帅,”沈明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陆都尉那边,反应倒是快得很。抚远遭袭的消息刚传到崇县,他便立刻征发大批民夫,昼夜赶工,加固其驻地军门塞的城防。看样子,是生怕完颜不鲁的兵锋扫到他那一亩三分地去。动作麻利,明哲保身之道,倒是运用得炉火纯青。”
“哼!”秦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