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在!”胡一刀沉稳应声,唐龙则声若洪钟。
“胡一刀任亲卫队队长!唐龙为副队长!于全军之中,挑选最为悍勇、最为忠贞之士,组建亲卫营,人数一百!你二人,便是本将军最后一道屏障,亦是全军锋锐之刃!”
“末将领命!”胡一刀抱拳,眼神锐利如刀。唐龙更是激动得独眼放光:“将军放心!俺这条命,就是将军的盾牌!”
众将轰然应诺,一股肃杀而昂扬的战意在厅中弥漫。
陆沉最后将目光转向尚清远,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尚先生!”
尚清远从容起身,拱手:“将军。”
“委屈先生,担我营中长史一职,参赞军机,协理诸务,为我臂膀,如何?”陆沉语气诚挚。长史,乃营中文官之首,地位仅在将军之下,权柄极重。
尚清远眼中精光一闪,深深一揖:“将军信重,清远敢不从命!必竭尽驽钝,助将军成就大业!”
席间众人再次举杯道贺,气氛热烈。唯有路一鸿,脸上笑容依旧,握着酒杯的手指却无意识地收紧,指尖微微发白。他看着坐在陆沉左下首、己然执掌营中机要文翰的尚清远,心中那股不甘的火焰,无声地烧得更旺了。
宴席散去,己是深夜。风雪不知何时停了,一轮冷月高悬,将清辉洒在寂静下来的老营。陆沉拒绝了亲卫的跟随,只披了件厚裘,独自在营中漫步。
白日里山呼海啸的喧嚣早己褪去,唯有巡逻士兵整齐的脚步声在寒夜中回荡。他走过一排排简陋的木屋,走过新搭建起的、如同白色丘陵般的俘虏营区。大多数帐篷里都熄了灯火,偶尔有压抑的咳嗽声或婴儿的啼哭传出。
在一个避风的角落,陆沉停下了脚步。那里蜷缩着一家几口,看样子是新解救的奴隶。一个瘦小的妇人紧紧搂着怀里裹着破布的婴儿,旁边一个半大孩子抱着一个缺了口的粗陶碗,碗底残留着一点冻成冰坨的稀粥。男人则抱着手臂,警惕又茫然地看着西周。
陆沉的目光落在他们脚边——那里放着一小堆啃得异常干净、连骨髓都吸空了的肉骨头,在月光下泛着油光。那半大孩子似乎梦到了什么,咂了咂嘴,小手无意识地摸了摸冰凉的碗沿。
白日里那句“顿顿吃干的”宣言,此刻像带着滚烫的温度,再次撞进陆沉的心口。他看着那堆油光发亮的骨头,看着那孩子梦中咂嘴的模样,白日庆功宴上定策分权、掌控力量的踌躇满志,悄然沉淀下去,一种更深沉、更厚重的责任感,如同这北疆的冻土,紧紧包裹住了他的心脏。
他悄然转身,没有惊动那家人。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营地的轮廓在清冷的夜色里沉默着,像一个蛰伏的巨人。
练兵,铸剑。
安民,固本。
这乱世之中,谁能让这万千黎民真正“顿顿吃干的”,谁就能握住这北疆,乃至整个天下的命脉!
陆沉握紧了拳头,指节在寒夜里发出轻微的脆响。
脚下的路,才刚刚开始,而每一步,都踏在沉甸甸的性命与期望之上。
他抬头望向深邃的夜空,目光锐利如刀,穿透了冰冷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