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血腥的杀戮,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昭月公主,用一场雷霆万钧的清剿,震慑了所有心怀叵测的势力。
可阿丽亚却清楚。
真正让她,也让那些人感到恐惧的,不是大乾的水师。
而是那个连剑都懒得拔的青衫男人。
他,才是真正的雷霆。
泉州码头的血腥味,足足挂了三天才被海风吹散。
黑鲨和他心腹的人头,也同样挂了三天。
这一手,比任何安抚和承诺都管用。
那些原本还心怀鬼胎的南洋商贾,一个个都成了温顺的绵羊。
占城国那位使臣,第二天就递上国书,痛斥阮氏一族狼子野心,并宣布将其族人全部打入死牢,查抄家产,算是给了大乾一个交代。
不过,这背后到底有没有占城国的支持,就不得而知了。
泉州,彻底安稳了。
市舶司的后院里,昭月公主却全无半点轻松。
她的面前,铺满了账册和卷宗,几只算盘被拨得噼啪作响,宫女们进进出出,额头上全是细汗。
萧辰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昭月抬起头,那张清丽的脸上,带着一股子散不去的愁绪。
“怎么了?”
“你自己看。”
昭月将一本刚刚汇总好的账册推了过来。
萧辰拿起,目光扫过。
数字简单直接。
南洋诸国订购丝绸,总计三万匹。
大乾目前江南织造局一年的产量,加上从民间商号收购的数量,满打满算,才将近两万匹。
一万多匹的缺口。
“这只是第一批。”
昭月揉了揉眉心,声音里透着疲惫。
“按照契约,往后每年,他们至少会订购三万匹,甚至更多。”
“我们的桑叶,不够。”
她指向旁边一张地图,上面用朱笔圈出了江南几处主要的桑田产地。
“就算把所有的桑叶都收上来,不计损耗,也还差着至少三成的原料。”
“这笔生意,我们要做,就必须扩大桑树的种植。”
昭月的声音顿了顿,说出了那个最关键,也最麻烦的问题。
“而能种桑树的,都是上好的水田。”
“要种桑,就得毁掉粮田。”
萧辰放下了账册。
他明白昭月在愁什么。
改稻种桑。
这四个字,对任何一个王朝而言,都意味着一场豪赌。
赌赢了,国库充盈,财源滚滚。
赌输了,便是粮价飞涨,饥荒遍地,动摇国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