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刘二愣子就是带狗惊了鹿群,被受惊的母鹿顶断过两根肋骨。
天刚蒙蒙亮,屯口的积雪踩上去已经能"嘎吱"响。刘二愣子裹着件光板羊皮袄,正往爬犁上装铁锹和麻绳,见曹大林来了,忙不迭显摆怀里揣着的家伙什——两包用《人民日报》包着的工业盐。"我舅在供销社后厨顺的,比粗盐招鹿!"
曹大林掂了掂分量,少说有五斤。1983年这光景,精制盐可是紧俏货,供销社柜台后头都锁在铁皮柜里。他刚要说话,屯西头突然传来"咣当"一声响,接着是张炮头家婆娘骂街的动静。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把盐袋子塞进贴身的褡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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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犁在雪地上划出两道深沟。进了老林子,曹大林掏出个军用水壶晃了晃,里头哗啦哗啦响。"先找鹿道。"他拧开壶盖,浓烈的酒气混着某种草药味儿冲出来,"拿这个当引子。"
刘二愣子凑近闻了闻,被呛得直揉鼻子:"啥玩意儿?比公社散装酒还冲!"
"鹿茸酒,泡了三年的。"曹大林小心地倒出几滴抹在道旁的榛子树皮上,"去年割的鹿茸血,混着五味子和刺五加。"这是上辈子老跑山人王秃子教他的绝活,发情期的公鹿闻着这味儿,能追出十里地。
日头爬到歪脖子松顶时,两人在一处背风的山坳里发现了鹿群活动的痕迹。雪地上的蹄印像一个个倒扣的小碗,碗沿还带着新鲜的霜花。"五六头,有母的有崽。"曹大林蹲下来,手指量了量蹄印间距,"领头公鹿少说三百斤。"
他们在向阳坡选了块平整地界,曹大林用铁锹铲开半尺厚的积雪,露出底下冻硬的土层。刘二愣子刚要撒盐,被他一把拦住:"慢着,得讲究个章法。"说着掏出猎刀,在冻土上刻出个脸盆大的浅坑,边缘故意留出几道放射状的沟槽。
"这是......"
"盐槽。"曹大林抓了把工业盐均匀撒在坑里,又混入些粗盐粒,"沟槽引雪水,化开的盐水渗得慢,鹿群得在这儿刨半天。"他边说边退着往三十步外的雪窝子走,每退三步就撒几粒盐,最后在窝子前甩尽壶里的鹿茸酒,形成条气味引线。
两人在雪窝子里蹲到后半晌,刘二愣子已经打了三个哈欠。曹大林却突然竖起食指抵在唇上——远处的白桦林里传来"咔嚓咔嚓"的折枝声。透过枯草编的伪装帘,只见一头角叉如梅的公鹿正警惕地左右张望,湿润的鼻头不停耸动。
"来了!"曹大林用气音说道,缓缓把五六式半自动架在雪墙上。公鹿突然人立而起,前蹄在空中刨了两下,落地时溅起一团雪雾。这畜生竟在试探!刘二愣子紧张得直咽唾沫,棉袄领子被呼出的白气洇湿了一片。
就在鹿群即将踏入盐槽范围时,山梁上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公鹿瞬间炸了毛,转身就逃。曹大林心里"咯噔"一下——这动静他太熟悉了,是偷猎者的炸子儿(土制炸药)!
"有人截胡!"刘二愣子刚要冲出去,被曹大林死死按住肩膀。远处传来杂乱的蹄声和男人的咒骂,接着又是声炸响,这回近了不少,震得松枝上的积雪簌簌直落。
曹大林眯起眼睛,看见三百米外的林子里晃动着两个穿军大衣的身影。上辈子这年冬天,确实有帮外地来的"炸子帮"在长白山流窜,专炸马鹿取茸,连怀崽的母鹿都不放过。后来听说被林业公安追得跳了冰窟窿,没想到现在就叫他们碰上了。
"咋办?"刘二愣子手心全是汗,"咱的盐......"
"收网。"曹大林突然抓起块石头,猛地砸向五十步外挂着冰溜子的桦树枝。"哗啦"一声,冰碴子暴雨似的砸下来。两个偷猎者吓得一激灵,拎着炸药包就往山梁上蹿。几乎同时,受惊的鹿群竟调头往回跑,慌不择路地冲进了盐槽范围!
领头的公鹿低头猛舔盐粒,曹大林的枪口却移向了鹿群后方——那里有头离群的母鹿,肚子明显下垂,是怀着崽的。"砰!"子弹精准穿过耳廓下的致命点,母鹿前腿一软跪在盐槽边,连叫声都没发出就断了气。
"你疯啦?"刘二愣子急眼了,"打带崽的母鹿要倒大霉的!"
曹大林没吭声,快步上前割开母鹿腹部。温热的羊水混着血涌出来,里头蜷着个已经成型的鹿胎。他麻利地割断脐带,把还在抽搐的小鹿塞进刘二愣子怀里:"快捂怀里!胎衣没破的能活!"
远处山梁上传来偷猎者气急败坏的叫骂。曹大林抄起猎枪朝天上放了记空枪,回声在山谷里滚了三滚。等骂声彻底消失,他才蹲下来处理母鹿尸体,刀尖在胸口划出个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