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香,烟缕绕着雕花木梁盘旋。
沈烬端坐在铺着茜色锦缎的主位上,目光扫过殿下站成两列的妃嫔。
今日她特意卸了珠钗,只着月白宫装,腕间咒印用素帕裹得严严实实——这样的素淡,反而衬得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诸位妹妹都知道,前日东阁走水,林侍郎暴毙。\"她指尖轻叩案上那盏青瓷茶盏,\"本宫想着,御膳房每日送的燕窝最是紧要,万一被人动了手脚......\"话音未落,西首第三排忽然传来细不可闻的抽气声。
沈烬抬眼,正撞进一双慌乱的眼睛。
那是景阳宫的采答应,位分最低,平日总缩在人后。
此刻她绞着帕子的手指微微发颤,指节泛白,连腕间银铃都跟着轻响——和她方才叮嘱苏清欢注意的银铃,竟是一般音色。
\"采妹妹可是畏寒?\"沈烬似笑非笑,\"小桃,把本宫的狐裘拿给采答应披着。\"
采答应猛地摇头,帕子\"啪\"地掉在地上。
她弯腰去捡时,鬓边珠花歪了,露出耳后一道青紫色的淤痕。
情报司的小宫女不动声色地在袖中记下方才的细节,指尖在掌心划了三道——这是\"异常\"的暗号。
\"今日就到这儿吧。\"沈烬扶着宫女的手起身,\"各宫掌事嬷嬷留下,本宫还有话交代。\"她经过采答应身边时,闻到一缕极淡的苦杏仁味——那是邪道常用的迷药味道。
暮色漫进宫墙时,御花园的假山下蹲伏着七道黑影。
侍卫统领陈渊摸了摸腰间的横刀,目光扫过不远处的月洞门。
方才暗卫来报,邪道护法今夜子时会经御花园潜入凤仪殿,目标正是沈烬。
\"来了。\"身侧的暗卫压低声音。
月光被乌云遮住大半,一道黑影如狸猫般掠过葡萄架。
陈渊看清那人腰间挂着的青铜护心镜——正是邪道护法的标志。
他正要发暗号,忽听头顶传来破空声,松纹剑的寒光已先一步劈下。
\"苏姑娘?\"陈渊惊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这是沈烬说的江湖援手。
松风女侠的剑招快如疾风,每一剑都直取护法咽喉。
护法显然没料到宫中会有江湖高手,边退边从袖中抖出软鞭。
两人在石子路上缠斗,松纹剑削断软鞭的脆响惊飞了栖在槐树上的夜枭。
\"小心他的袖箭!\"陈渊大喝。
护法趁机甩出三枚透骨钉,苏清欢旋身避开两枚,第三枚擦着她左肩划过,血珠溅在青石板上。
她反手一剑挑开护法的衣襟,露出心口刺着的玄色蛇纹——正是玄冥教的标记!
护法见势不妙,咬破嘴里的毒囊,借着毒雾翻上宫墙。
陈渊追至墙下,只捡到半块青铜令牌,上面\"玄冥\"二字被血浸透,泛着冷光。
\"追不上了。\"苏清欢按住伤口,\"但这令牌是证据。\"她撕下一角衣襟裹住伤处,月光下,那道伤口竟开始泛黑——是淬了毒的。
沈烬在偏殿见到令牌时,指节捏得发白。
烛火映着她眼底的暗芒,倒映在案上的茶盏里,像两簇要烧穿夜幕的火。
\"审采答应。\"她将令牌递给楚昭,\"本宫要知道,是谁在背后递刀。\"
地牢的火把噼啪作响,采答应缩在草席上,脸上的粉被泪水冲成一道一道。
沈烬将染血的银铃帕子拍在她膝头:\"你耳后的伤,是被人用银铃帕子抽的吧?\"
采答应浑身剧震,突然哭出声:\"是...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崔嬷嬷!
她说只要我在凤仪殿搅乱耳目,就保我全家平安......\"她拽住沈烬的裙角,\"王妃,我真的不知道他们要杀人,我就是个棋子啊!\"
楚昭站在牢门外,玄色龙袍被穿堂风掀起。
他垂眸盯着地上的水洼,倒映出他紧抿的唇线:\"崔嬷嬷跟了皇后二十年。\"他转头看向沈烬,\"看来有人等不及了。\"
子时三刻,皇后的储秀宫被御林军围得水泄不通。
沈烬握着楚昭的手,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这是他极少外露的情绪波动。
\"启禀陛下,密室找到了。\"陈渊的声音从内殿传来。
沈烬跟着走进去,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
墙上嵌着一面青铜镜,镜面蒙着层薄灰。
侍卫用刀背敲了敲镜座,\"咔嗒\"一声,镜身缓缓转动,背面赫然刻着前朝皇室的玄鸟图腾。
沈烬屏住呼吸。
当镜身完全转过来时,镜面映出的,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