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像根细针,正往她太阳穴里扎——是迷魂香的引子在加速催发。
她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发颤,却在触及瓶颈的刹那骤然稳了。
这是南宫烬用百种草药淬了七日的破妄散,专门破南疆蛊术,此刻不撒,等书生喊出\"去\"字的下一句,怕是要出十条人命。
茶盏相撞的脆响里,她捏碎瓷瓶。
浅金色药粉混着茶香腾起,像团被揉碎的阳光。
前排挑夫的眼睛最先清明,举到半空的扁担\"当啷\"砸在楼板上:\"我这是...怎么了?\"卖菜老妇猛地捂住嘴,菜筐里的青菜滚了满地:\"方才我竟想烧衙门?
造孽啊!\"
蛊惑书生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他望着突然安静的人群,左眼角的红痣因惊怒而涨得发紫。
青铜铃被他攥得死紧,指节泛白:\"何方妖孽坏我好事!\"话音未落,二楼雅间的门\"轰\"地撞开,三道黑影如夜枭扑下——玄色劲装,面覆鬼面,腰间悬着带血的短刃,正是楚昭说的邪道护法。
沈烬旋身避开第一柄短刀,袖中烬火\"腾\"地窜起半尺。
赤金色火焰裹着她的手腕,像条活物般舔向刺客面门。
那刺客慌忙后仰,鬼面被灼出焦痕,发出刺啦声响。
她却没乘胜追击,只将火焰凝成屏障护在身侧——楚昭要活口,她便留活口。
\"王妃小心!\"楼下传来赵原的惊呼。
沈烬眼角余光瞥见第三道刀光从斜刺里劈来,她不闪不避,反手扣住刺客手腕往怀里一带。
烬火顺着肌肤爬上那人手臂,在他肩颈处灼出个焦黑的火印——不致命,却能让他三日之内提不起半分内力。
蛊惑书生趁机往窗边退去。
他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纹着的玄色蛇形图腾,突然尖笑:\"你以为破了这层蛊惑?
我家尊主的手段,可比你烧两把火厉害——\"
\"留着去大牢说。\"沈烬甩袖收了火焰,发间银簪突然出鞘,精准钉入他脚边楼板。
木屑飞溅中,书生踉跄跪地,冷汗浸透了青衫。
她弯腰拾起他摔落的青铜铃,指尖触到铃身时,玉珏在胸口猛地一烫——铃内竟封着半片带血的指甲,是用活人怨气养的蛊引。
\"带走。\"她冲赵原扬了扬下巴。
赵原带着暗卫从楼下冲上来,用浸了黑狗血的绳索捆住书生。
那书生还在骂骂咧咧,可人群里的百姓早围上来,卖糖葫芦的少年红着眼眶揪住他衣襟:\"你害我想烧学堂!
我爹供我读书容易么?\"
月上柳梢时,沈烬回到承乾宫。
楚昭正站在廊下,玄色龙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接过她递来的青铜铃,指腹擦过铃身刻着的\"玄冥\"二字:\"前朝邪道'玄冥教'的标记,当年专门用蛊术操控朝臣。\"烛火映着他眼底暗潮,\"你今日为何留那护法性命?\"
\"他肩颈的火印有我烬火的气息。\"沈烬解开发间银簪,上面还沾着书生的血,\"若背后真有尊主,定会派人来救。\"她顿了顿,从袖中摸出枚黑玉令牌,\"这是从书生怀里搜的,刻着'玄冥',边缘有南疆特有的螺钿纹。\"
楚昭接过令牌,指节在\"玄冥\"二字上缓缓摩挲。
殿内烛火突然明灭,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当年先皇灭玄冥教时,尊主带着残部逃去南疆。
这些年朝廷以为他们销声匿迹,原来...\"他抬眼看向沈烬,目光像淬了冰的剑,\"他们在等一个能让天下大乱的引子。\"
沈烬的手指轻轻抚过腕间红绳。
玉渣泛着暖光,与楚昭腰间玉珏遥相呼应。
她突然想起前世沈家灭门夜,父亲临死前塞给她的半块玉珏——原来不是巧合,是宿命的线,早在血火里就缠紧了。
\"阿昭。\"她轻声唤他,\"明日让暗卫盯着大牢。
那书生既然敢提'尊主',必然留了后手。\"
楚昭将令牌收进袖中,伸手替她理了理被夜风吹乱的鬓发:\"我已让白璃带着影卫守在大牢四周。\"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却带着斩钉截铁的笃定,\"无论来的是谁,我都要撕开这层迷雾。\"
子时三刻,承乾宫书房的烛火忽明忽暗。
楚昭坐在案前,令牌在指节间缓缓转动。
窗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咚——咚——\"敲得人心发紧。
而远在城郊的废弃寺庙里,断墙上的蛛网被夜风吹得轻颤。
佛龛前的蒲团上,坐着道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