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屋,从檀木案几抽屉里取出白布条和药粉。
林一凡下意识想缩回手,却被她一把抓住手腕。她的指尖微凉,力道却很坚决。
“别动。”
柳依依低垂着眼睫,将药粉轻轻抖落在伤口上。林一凡倒吸一口冷气——药粉灼烧般的刺痛让他肌肉绷紧,但很快,一阵清凉感漫开,缓解了疼痛。
她包扎的动作很熟练,白布条来回缠绕掌心,很快便在腕骨处打了个结。
宫明远站在一旁,目光锐利如鹰:“这位公子,还未请教姓名?”
“在下……林一凡。”林一凡喉结滚动,声音略显干涩。他下意识地挺直脊背,却仍比宫明远矮了半头,不得不微微仰视对方。
“听闻那日是你将小姐从水中救起?”宫明远宽大的袍袖微微摆动。
“不过是恰巧路过。”林一凡微微躬身,“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你怎么会来到宫中?”宫明远的目光在林一凡的鞋履上停留——那双粗布鞋上沾着新鲜的泥渍。
“在下原是……小姐奶娘李嬷嬷的侄子,从并州来投亲的。”林一凡慌乱中朝柳依依使眼色,她却低头抚弄裙带,恍若未觉。
“这话倒奇,李嬷嬷在宫里二十余年,何曾听得有甚并州亲眷?”宫明远眯起眼睛。
林一凡面上微红,支吾道:“这个……原是远房……”
“既是李嬷嬷亲眷,为何小姐竟不相识?”宫明远眉头微皱,目光在林一凡与柳依依之间游移。
林一凡略整衣冠,陪笑道:“原是在下冒昧。只因并州与京城相去甚远,素未谋面,故小姐不识得。”
“哦?”宫明远不紧不慢地捋着胡须,“却不知公子是李嬷嬷哪一房的亲眷?”
室内一时静极,唯闻窗外树影婆娑,沙沙作响。
柳依依此时方抬眸,淡淡道:“上月嬷嬷确曾提起,说有个远房侄儿要来。”言罢,仍低头抚弄袖口,再无他语。
宫明远目光在二人面上转了一圈,忽笑道:“既如此,倒是我多心了。”话锋一转,目光落在林一凡缠着白布的手上,“只是公子这手上的伤……不知是因何而起?”
林一凡下意识将手往袖中一缩,强笑道:“不过是路上不慎被荆棘所伤……”
宫明远正待细问,却见柳依依已款款起身,裙裾轻拂过青砖地面。她略一欠身,道:“天色已晚,不敢再扰大人清修。嬷嬷这会儿该在膳房备膳,容依依引他前去拜见。”
两人辞别宫明远,踏出茅屋,但见月色如洗,照着荒园里丛生的野蒿。柳依依提着裙裾在前引路,林一凡紧随其后,脚下枯枝不时发出“咔嚓”脆响,惊起几只栖息的夜鸟。
月光穿过疏落的枝桠,将二人的身影投在野草丛中。夜风拂过,半人高的荒草簌簌作响,倒伏间露出几块残损的石碑,上面爬满了暗绿的苔藓。
柳依依忽地驻足,素手轻抬指向远处道:“过了这片废园,便是膳房所在。”
二人转过最后一道影壁,眼前豁然开朗。月光如练,倾泻在御膳房前的青石坪上。一株经年的橘树在风中摇曳,枯枝碰撞发出细碎的“咔嗒”声。
“为何要撒谎?”柳依依突然转身,声音压得极低,“你到底是谁?那日在橘子树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