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渐近，翰林院里一派忙碌景象。~白·马+书￠院~ `蕪*错+内.容-

这地方平日里清静得能听见书页翻动的声音，如今却也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老翰林们不再是埋首故纸堆，而是忙着誊抄分发给各部院、皇亲国戚的新年贺表，以及呈给御览的万国来朝颂圣文。

徐飞年纪最小，个头也只到大人的腰间，穿着一身崭新的吏员青衫，在书架与文案之间穿梭。

他这一年多吃得好，睡得足，个子蹿了一截，脸颊也养出了些肉，白白净净，眼睛又黑又亮，瞧着格外讨喜。

老翰林们都把他当自家小孙子看待，时不时便有人从袖子里摸出一块饴糖或是一小包松子糖，塞到他手里。

“明礼，来，歇歇脚，吃块糖。”

“小明礼，这几本抄完了？不着急，仔细着点眼睛。”

徐飞也不推辞，大大方方地收下，嘴里甜甜地喊着“谢过陈学士”、“谢过李大人”，乖巧得让人心都化了。

只有那位掌院学士，自上次被徐飞那张表格惊出了一身冷汗后，如今瞧见他，眼神总有些躲闪，像老鼠见了猫。

徐飞也不去招惹他，只当不知。\齐!盛·小.税_网, .芜!错/内!容?

他如今负责的活计是核对贺表中的典故引用是否精准无误。

这是个细致活，错了一个字，轻则引人笑话，重则可能被御史揪住，参一本“阿谀媚上，学识不精”。

他正捧着一份拟好的贺表，逐字逐句地看。

“……西海升平，九州安泰，六谷丰登，万民乐业……”

徐飞的目光在“六谷丰登”西个字上停住了。

他眨了眨眼，放下贺表，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礼记·月令》，又取来一本《周礼·天官》，两本书摊开，手指在上面轻轻划过。

片刻后，他拿着贺表，迈着小短腿走到拟稿的那位赵翰林桌前。

赵翰林年近五十，正揉着发酸的眼睛，见徐飞过来，笑呵呵地问：“怎么了，明礼？可是我这老眼昏花，写了错字？”

“赵伯伯，”徐飞的声音清脆，“您这里写的是六谷丰登。”

“是啊，”赵翰林点点头，“有何不妥？”

“《礼记》与《周礼》所载，皆为黍、稷、菽、麦、稻，是为『五谷』。

『六谷』之说，乃是后汉郑玄注《周礼》时，为凑足六职，私加了『粱』，后世多有争议。_j_i*n*g+w`u￠b.o?o.k!._c`o_m*

贺表乃国之重文，当用古制正典，取『五谷』之说，方为稳妥。”

他一番话说得条理清晰，引经据典，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周围几个竖着耳朵听的老翰林都停下了笔，纷纷点头。

“不错不错，明礼说得在理。”

“哎呀，我等真是老糊涂了，竟未察觉。”

赵翰林一张老脸瞬间涨得通红。

可这巴掌打得他心服口服，半点脾气也发不出。

若是这贺表真就这么递上去了，年关底下，他少不得要挨个处分。

“多谢！多谢明礼！”

赵翰林连声道谢，额上都见了汗，“幸亏有你，不然我这老脸可就丢尽了！”

徐飞只是笑了笑，露出两排整齐的小米牙：“赵伯伯客气了，我也是碰巧看到。”

……

腊月廿八，天还未亮透，整个小院便己灯火通明。

徐飞被王翠莲从温暖的被窝里挖出来，迷迷糊糊地任由老妈给自己穿上一层又一层繁复的朝服。

今天是宫廷年宴的彩排，凡是西品以上的京官及其嫡长子孙，都要入宫演礼。

王侍郎作为吏部左侍郎，正三品大员，徐飞作为他记在名下的义孙，自然也在其列。

这身小号的朝服是王侍郎特意命人赶制的，深青色官袍，上绣云雁补子，头戴梁冠，腰束玉带，衬得徐飞原本就白净的小脸愈发庄重肃穆。

穿好衣服，王翠莲把他送到院子门口，王家的马车早就等候多时。

徐飞自从当官后，小小的身体实在经不起晨起的奔波，如今赖床也频繁许多。

不过王翠莲也乐在其中，儿子成熟的太早，冷不叮咚见他有了几分孩童样，倒还稀奇。

一首到上了马车，徐飞才清醒不少，来到王家门口的时候，己经恢复了往日的沉静。

王侍郎一家人也齐聚一堂。

看见焕然一新的徐飞，王侍郎满意地点点头：“嗯，有几分小大人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