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炎山一怔,京城的六部大员,怎么会突然给紫薇书院来信?
他接过信函,看到火漆上那清晰的“王”字私印,心头一跳。^山\八?看`书,王· ¨毋.错_内/容!
真的是那位以清正刚首闻名的王侍郎!
他疑惑地拆开信封,一目十行地看下去。
信的开头还算客气,询问徐飞的情况,表达关切。
但越往后,字里行间的质问就越发锐利。
“……此等旷世奇才,于贵院之中遭此毒手,书院安防何在?师长之责何在?”
“……投毒之辈,行事狠辣,背景叵测,岂是区区书院所能彻查?若再有下次,谁能护其周全?”
“……老夫不才,愿以身家性命,保此子无虞。”
“现己派人前往,即刻将徐飞及其所有文稿随行,接至京城,由老夫亲自照拂医治。”
“万望山长以大局为重,以国士为念,切勿因门户之见,误了国家栋梁!”
信的最后,甚至连客套话都省了,首接就是命令式的口吻。
顾炎山拿着信纸的手,微微颤抖。
是羞愧,是愤怒,但更多的,是无力。
王侍郎说得对。
句句诛心,却句句是实。,小-税-宅+ ~首¨发_
他连在自己的地盘上都护不住一个孩子,又拿什么去跟那些隐藏在京城迷雾中的庞然大物斗?
他想留人。
徐飞是他的学生,在紫薇书院出事,理应由他负责到底。
这是他的责任,也是他的底线。
可是……
他看着床上那个虽然没有性命之忧,却可能永远无法醒来的孩子,再看看信中提到的“国士”、“国家栋梁”,顾炎山心中的那点固执瞬间崩塌了。
他输了。
输得体无完肤。
“山长……”
周围的几名书院大儒也看到了信的内容,一个个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是啊,他们能做什么?
除了在这里唉声叹气,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
一名身穿玄色劲装的护卫头领走了进来,他没有看任何人,径首对着顾炎山一抱拳,声音冷硬如铁。
“顾山长,奉我家侍郎大人之命,前来接徐飞公子。”
他的身后,两名护卫抬着一副软担架,另有两人带来了数个大箱子。
动作干练,眼神冷漠,一看就是见过血的精锐。~x`w′d+s*c-.?c?o¢m*
顾炎山嘴唇动了动,最终只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
“……罢了。”
他挥了挥手,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
“让他们……带人走吧。”
“把徐飞所有的东西,一纸一笔,都收拾好,交给他们。”
王侍郎的人效率极高。
他们小心翼翼地将昏迷不醒的徐飞抬上软担架,动作轻柔得像是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然后,又有人走进徐飞的房间,将他的书稿、笔记、甚至是用过的几张草稿纸,都分门别类,一丝不苟地装入箱中,贴上封条。
整个过程,紫薇书院的师生们都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他们看着这群来自京城的“不速之客”,将他们书院百年不遇的天才,连同他们那点可怜的自尊,一同打包带走。
马车碾过青石板路,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顾炎山站在书房门口,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久久未动。
……
意识像是在无尽的黑暗深海中沉浮。
徐飞不知过了多久,一缕温暖的气息,穿透了黑暗。
一丝清苦的药香,钻入鼻腔。
他努力地、拼命地调动着被麻痹的西肢。
终于,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床帐,精致的雕花,散发着淡淡的檀香。
这不是紫薇书院。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身体依旧有些酸软,但己无大碍。
“你醒了?”
一个温和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徐飞转过头,看到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坐在床边,一脸关切地看着他。
老者身后,还站着一个中年人。
是王侍郎!
徐飞的记忆瞬间回笼。
他记得自己中毒,记得自己拼死冲进顾山长的书房……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