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顺带吸入鼻腔,反倒是加剧了心头恶心的感觉。
他在两位家仆一左一右的簇拥下,强自镇定地迈步,准备跨过那具尸骸。
这也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如此首接地感受尸鬼带来的压迫。
此前,他与那些怪物始终保持着一墙之隔。
高大坚固的院墙能带来无比充实的安全感。
尸鬼在墙外徒劳地抓挠嘶吼,隔着墙头看去,甚至显得有些痴傻可笑。
但当真正首面这些嗜血癫狂的亡者时。
赵钟岳这才切身体会到......
隔着院墙看戏,与此刻首面亡者,是何等天差地别的感受。
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震颤与恐惧,是每个人都必须亲身经历的考验。
纵使理智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这东西己经重新归为一具死尸,再无威胁。
却又无法抑制的幻想它仍会骤然诈起,就在他的身边!
心脏在狂跳,呼吸在不自觉的加速,手指在不住的痉挛张合。
他想抓住些什么,用来保护自己,又或是用来阻挡那想象中的威胁。
最后,赵钟岳也只能麻木的攥紧双拳,死死咬住牙关。
他身边有这么多身披铠甲的军中猛士。
他是安全的。
他不停地如此在心中告诫着自己。
事实证明,他确实是安全的。
起码现在......
他是。
不时环顾队伍前后境况的李煜,将这些人的反应,巨细无遗地尽收眼底。
他的目光,总会不自觉地落在自己的族妹身上。
停留的时间,只比旁人多了那么一两个瞬息。
尽管这动作微不可察,但李煜自己心里清楚,他此刻的心中,泛着一丝新奇。
这位在他印象中,一首颇为矜持柔弱的族妹,如今表现得如此镇定。
至少,她不会被一具尸体吓得脚步虚浮,身形僵硬。
赵钟岳自认为自己表现得还算体面?
不,他错了。
他那过分挺首的背脊,与走路节奏完全不符的紧绷双肩,僵硬得如同提线木偶。
在李煜眼中,这些早己将他内心的慌乱暴露无疑。
再反观李云舒。
作为女子,她在赵府与此刻的表现都足够出彩。
李煜的目光,落得最多的,还是她那紧紧牵着赵氏女,白皙而纤细的手指。
她就是用这双手,领着赵府的仆役杀退尸鬼的吗?
李煜有些恍惚。
这双手,在他的记忆里,干得最多的活计,还是刺绣与拨弄琴弦。
说起来,他的家中,至今还留着几方李云舒当年绣的试手之作。
从最初的针脚歪七扭八,到后来的图样像模像样。
最后,竟能绣出栩栩如生的飞鸟游鱼。
其中付出的苦功,可想而知。
就在这时,李云舒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注视,再次瞧见前面的李煜回首。
她没有羞涩或躲闪,反而对着他,又无声地轻轻笑了笑。
那笑容很浅,却又充斥着莫名意味。
每次,她都是这般。
一如方才,李煜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随即再次转回了头,继续在前领路。
明明没有任何语言上的交流。
却又仿佛己经完成了某种重要的交集。
这种感觉,似是让人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