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张口,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
拒绝的话语就在嘴边,可心底深处,一股强烈的渴望却死死按住了他的舌头。
平日里,尽皆口言上下一体同心。
可当家丁真正用行动做到尽忠二字,又有谁能不为之动容。
这矛盾感,充斥着他的内心,颇为挣扎。
李煜再次摆手,止住了他将要出口的话。
“不急,先听我言。”
“是,大人。”
“我观你,也是个牵念家小之人。”
这一次,张承志没有再出言,只是沉默着,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份担忧,是他此刻唯一的软肋。
李煜便继续道。
“你也知晓,抚远县城中局势艰难。”
仅是穿过南坊,李煜一行兵卒,便折了近十人。
这一幕幕,张承志皆是亲身所历,心中除了无奈,再无他想。
他隐隐有种预感,李煜不会去卫城了。
至少现在,绝不会去。
“赵府,是我族妹的母族,故此,我不忍轻弃。”
此言一出,张承志的眼眸陡然亮起一抹神采。
李煜虚抬手指,点了点西周,坊内轮廓皆一一可见高层阁楼。
那都是坊内各府各院的宅邸。
“衙前坊中大户颇多,高墙耸立,各府方得拒尸鬼于外。”
“也因着他们尽力清理了自家左近的尸鬼,周遭的小民百姓,才得以苟活了不少。”
这些百姓,不是军户,便是民户,不做他想。
“这功劳折兑之下,我决定给你个机会。”
李煜的声音很平淡,却像一道惊雷在张承志耳边炸响。
“一个有望救你家小于水火的机会。”
张承志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他不敢出言打扰,但那双眼睛里迸发出的渴望,几乎要溢出来。
“我己说动赵府老爷,允诺襄助于你。”
“这第一步,便是由你出面,整顿衙前坊内残余军民。”
“你,敢应吗?”
张承志心头一震。
这是机会吗?
确实是。
坊内的民户暂且不提,那些散居各处,不起眼的军户,许多人都是卫所里的熟面孔。
他们或许不认什么赵府老爷,但能不认他这个抚远卫的顶头上司,世袭百户武官?
还能反了天不成?!
整合了这些军户屯卒,他就不再是光杆武官。
重新编练什伍,清点人手。
若能再从那些大户府上搜集些刀枪武备,立时便可拉起一支队伍。
到那时,仿效那张刍口中对他赞不绝口的军户王二,设下陷阱,清剿尸鬼,救出各自的家小,又如何不能做到?!
至于那些坊内大户?
呵呵,唯商尔。
商贾贱籍,仅在家奴之上。
如今这时节,天大的背景,也都是虚的。
都不如一支近在咫尺,握着刀枪的军队撑腰,来得实在。
你道为何那赵府的老爷赵琅,如今忽然自信满满了?
不单是因为张承志的百户身份好用。
更因为抚远城西,沙岭堡与顺义堡的存在,己是板上钉钉。
那便是近在咫尺的外援。
既有近在咫尺的兵锋助势,谁能没有底气?
这两处屯堡的兵丁会不会再来,甚至能不能再来,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李煜此来,己经向全城幸存者证明了——朝廷的兵马,还存在。
抚远左近,唯有他们这支力量,是所有人看得见摸得着的。
这就足够赵家借势,去威慑坊中其余的富户。
你的靠山远在天边,音讯全无!
而我的亲族,近在眼前呐!
你......敢赌吗?
别人敢不敢赌,张承志不知道。
但他此刻,己经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他猛然离凳,单膝跪地,声声恳切。
“卑职,敢!”
“感念大人为卑职奔走,牵线搭桥。”
“在下愿与赵氏通力合作,靖复坊内,以安军民!”
“此后......卑职亦为大人所驱驰,绝无二话!”
看着拜伏在地的张承志,李煜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看吧,这就是他选中此人的缘故。
此人识时务,懂进退,知取舍。
这便够了。
至于那句追随